卫茕和西林云站在水塔下面面相觑。

    “我不记得情报有给我们说这里有人拥有障眼法一类的超能力，或者制造幻术的一些神奇道具。”西林云虚着眼，他们靠近水塔的时候，忽然就像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本看起来只有寥寥数十户的村子忽然扩大，远处广袤的田地纷纷被替换为了几层的土瓦楼，街上更是人流量齐大，如果不是卫茕开着光折射隐身的话，他们早就暴露了。

    “一种障眼法，在外界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踏入其中就会将这里原本的姿态显现，那些村民应该就是生活在这里。”卫茕就算不解析这里也能看出来幻象，为此她还往后退了几步，果然一退出幻象结界，她连西林云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前方是普普通通的小水塔。

    “进来。”西林云拉了卫茕一把，再次把她拉进结界，询问道：“那你没问题吧，能稍微升级一下我们的潜入保密措施么？就更高级点，我感觉这里的罪魁祸首不怎么简单。”西林云环视周围，这里的村民人人都有些消瘦，但他们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都在做着自己的工作。

    “加了声音屏蔽，光折射隐身也改成了亚空间潜行，没问题吧。”卫茕做事效率倒是很快。

    “行，让我们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西林云放心的把反器材狙击枪背在背后，拉着卫茕开始在街上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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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村庄——或者说城镇，比他们俩想象的要大不少，足有一些二线城镇的规模，人口众多，男女老幼老弱病残个个都有，和普通的城市没什么两样，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山区会有那么一座似是桃花源般的城镇。

    这里没有公交车，大部分人出行都用的公共自行车，而电力等级也勉强是在上个世纪的级别，令人意外的是，这里没有人用钱币，而都是以物换物的交易手段，而在他们口中，能常常听到一个被称作【救世主】的家伙。

    在西林云的要求下卫茕窥探了某个老人最近几个月的记忆，才获得了一些蛛丝马迹的情报。

    【救世主】原名叫高泽，原本是出身于这个村子的一个普通人，在15岁那年，他考入了城里的高中，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不少奖学金，于是就在城里定居读书，村里的人都觉得他们村出了一个未来的状元，对他抱以极大的期望。

    但是这么一个人，一去，就是好几年无音讯，村里的乡亲父老们时不时的都会为他担心，是不是高泽这小子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找到了有油水的工作把我们放弃了？是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才没法回来看看乡亲们？

    在大家等的快要放弃的时候，也就是几个月前，高泽回来了，还带着不少的人，他声称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个公司的大老总，现在要回来帮着乡亲们一起脱贫致富，实现共同富裕。

    这一下可把大家都乐坏了，纷纷表示愿意听高泽的，于是在全村人的共同努力奋斗下，大家置办了新房，田地里的庄稼也变得丰收，都能卖出好价钱；而每个月，高泽都会替村里的单身汉们介绍来自城市里的那些家里有钱的好女人，给村里的年轻女孩介绍来自城市里的高富帅，在亲上加亲以后，高富帅和白富美纷纷表示愿意来到这个村子里住，和乡亲们共同奋斗，共同将这里变为S市外的一个桃花源。

    每个人都其乐融融的，除了有时候因为村子规模的扩大而导致食物短缺以外，人们都在向着美好的目标前进，奋斗；并且给这个给他们带来幸福繁荣的人取了个尊称【救世主】。

    因为在高泽建设村子之前，这里一直都不是政府重点关注的地方，近年来乡亲们纷纷往城里跑，或者搬家，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道路不通，基建极差，村子里尽是些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就连读书上学，都要每天走四个小时才能到最近的大村子，所以高泽可谓是村民们的再生父母，将他们从贫困劳苦中解救出来的救世主。

    “就这些了。”卫茕如实转告给了西林云。

    “……这就有点难办了啊。”西林云皱了皱眉：“这么说来，前段时间和S市相邻的C市有不少富二代官二代失踪的新闻，并且在失踪前掠走了家里不少的财产……八成和这事没跑了。”

    “我也觉得是，但你说难办是什么意思。”卫茕问到。

    “难办指的是道德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委托上面说的是邪教，但根据你读取的人的记忆来看，应该只是类似于传销之类的东西，就算内容中有因为洗脑而错误的环节……但怎么看，这高泽都是在为村子里的人谋福祉。”西林云稍吸一口烟，吐出一环烟圈，继续道：

    “那么他做的事情对于村民来说是对的，对于那些被洗脑的二代来说，他们也找到了朴素的幸福，可是为此损失的人有哪些呢？那些因为儿女失踪而焦急不已的公司老总？还是在迷迷糊糊中和乡巴佬结婚的大小姐贵公子？”

    “……”卫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里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她能用能力分析出被控制和不被控制的人。

    “如果我们夺走了这一切，那些村民们也许会因为***·罪而被告上法庭，作为主谋的高泽会被我一枪打成肉酱，那些二代们则会逃回自己的别墅，有的会因为愤怒而对村民泄愤，有的会因为自己的清白而躲在被窝里哭泣，那全都是因为我们打碎了他们的梦。”

    西林云说道这里，城镇中心的广播忽然响了：

    【请各位来到广播广场前，今天有幸邀请到几位来自城市想要加入我们大家庭的好人，请各位过来欢迎他们。】

    “高泽的声音。”卫茕刚刚从老人的记忆中读取过：“应该是又要让单身汉们挑选对象了。”

    “所以你觉得高泽做的事情是对的么？卫茕。”西林云吸了半口烟：“你现在想不想我一枪崩了他。”

    “我不知道……”卫茕摇摇头，她的确被西林云刚刚的那番话给说动了，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桃花源，既然大家都得到了幸福，那应该打破么？

    看到卫茕的神色有些许迟疑，西林云反而笑了。

    “你为什么笑我。”卫茕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还是猜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迟疑或者软弱而被嘲笑。

    “不不不，没有恶意——”西林云笑着说道：

    “因为就算你想要拦住我，我也会一枪崩了高泽，把他的头打炸那种。”

    卫茕被这话说的微微一愣：“但你刚刚……”

    “嘘——”西林云把歪在嘴边的香烟取下，长舒一口气，然后狠狠的啐了口浓痰。

    在吐完痰之后，他的神情明显看起来放松了一些，西林云清了清嗓子，说道：“因为他【错了】”

    “什么错了？”卫茕接话。

    “他对不起那些被他用超能力洗脑拐来的二代，对不起那些因为他私欲而痛哭流涕的老板，他对不起和他一同建造这里的伙伴，更加对不起这里对他期待万分的村民。”

    “为什么？”

    “如果他想要开发这里，让乡亲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应该向上面批报开发这里，就算找九科做交易用劳动换取乡亲们的好生活那也不是不行，所有的东西是需要努力换来的，而不是投机取巧。”

    “可是他的确和那些人在努力……”

    “那他为什么还要用超能力洗脑那些二代，为什么要带着和自己一样的人来到这里改造，如果他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还要洗脑这些相信着他的村民？”西林云说道这里，轻叹一声：

    “他只是想走捷径而已。”

    “捷径？”

    “从二代那里获取钱财是捷径，让外界无法察觉这里的幻术是捷径，他在这件大事上时时刻刻都选择了使用超能力——那也是捷径。”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桃花源，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无非是鸵鸟自欺欺人的把头埋在沙地里而已——我刚刚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你反而还被这种说辞说动了……啧，对方本质上可是邪教头子啊，要是让他来说说你会不会你直接倒戈了？呵，要学着点分辨能力。”

    “……”卫茕不知道如何回答。

    西林云看到卫茕茫然的神情，像是理解般笑了笑，转移话题到：“超能力，说到底都是异于常人的东西，在人类社会里面，这就是一种优越，一种特权。

    你不能把这种特权视为你应该使用的东西，在小事上偷懒，走捷径可以，例如你的瞬移，但在一些本质上的问题，我们必须思考——这么做是否是对的，这么做是否是道德的，超能力者不受社会的约束，约束我们的除了内定的口头上的准则之外，只有这里：”西林云拍了拍自己心脏处的位置：“我们的内心。”

    “我们不能相信每个人都能成为完人，但如果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伤害他人的话，那也得最好在享受幸福的时候迎接他人怒火的准备。幸福不是靠着这种虚假的手段搞来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正当的‘幸福’终究只是虚假的表象而已。”

    “所以我会一枪毙了他，毫不留情的，就是因为他错了，在我的道德观念上犯错了；而我对做错事的人的解决处罚，是他们所承受不了的。”西林云说着，将那根香烟一口吸尽，吐出一团让卫茕都不想进行遮断隐蔽的烟雾，随后向着广播所说的广场走去，同时示意卫茕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