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恶龙在渊 第0456章 演武
古往今来,老百姓对凑热闹这事都有极大兴趣。民国时期,川军打武汉。武汉的老百姓竟然带着板凳和瓜子出城围观——川军竟然没打赢。
‘革命军’进行公开演武,向四方彰显自己的武力。这个热闹不可不看,不可不瞧。于是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无数的人流就用各种方式赶来——自打‘革命军’占据天津,本地的老百姓觉着日子真是精彩纷呈,千百年不见的热闹纷至沓来。
这演武的消息甚至传到了通州,坐镇通州的蓟辽总督熊廷弼都来了兴趣,也想知道难南面的大敌究竟发展到了何等地步?可他坐镇中枢不能轻易离开,就拜托曾经去过天津的孙元化跑一趟,探查军情。
孙元化跑过天津一次,如今俨然成了明廷的‘反贼通’。朝廷上各种对敌政策往往会咨询他。不过咨询归咨询,用不用他的献策就是两回事了。这次熊督授命,孙元化也觉着机会难得。‘革命军’治理地方的本事已经无可辩驳,可他们军队战力还是叫人雾里看花。
孙元化想去,他老师徐光启也想去实地看看。因为现在明廷控制的北方跟天津沟通其实极为密切,而且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安全。高效运转的‘革命军’甚至能向京城提供比过去更加丰富的商品——只要给钱,啥都好说。
于是这师生二人轻装简行,顺着运河就到了天津,结果正好遇到来天津求见大帅送谢礼的老李头。庙堂高官和乡间老农凑在一堆,坐在一起,都来看着演武的大戏。
之前通州一战,刘綎几万大军就被‘革命军’的火炮给打的伤亡惨重。事后收尸之人无不惊骇,描述起敌人的火炮俱是用‘糜烂地方’之类的词语来形容。
孙元化对造炮之术颇感兴趣,他早就想见识见识敌人的火炮是什么样子的。今日这一看,果然非比寻常——通州一战后,近卫队就发现原本用来应急的1617式短管重炮其实设计的非常好用。
这种仿制‘拿破仑山地榴’的火炮很轻便,全炮只有三百多公斤,两匹马带动的四轮马车就可以拖着走。马车上还可以坐下整个炮班和一个基数的炮弹装药,战场上机动起来实在很自如。若是遇到道路不好走,还可以把火炮拆开用畜力运输,也不费什么劲。
赵泽在对这种轻型火炮稍加改进。他将炮管由铸造改为锻造,管壁加长到一米二,同时变薄进行减重,又添加方向机方便操作。这样最大射程可以提升到七百米,基本在目视距离的极限了。改进后的火炮被命名为‘1617甲’式营属火炮,开始大批量生产。
此刻演武场上的三个步兵方阵正好一个营。配上一个负责通讯,侦查,迂回和追击的骑兵排,以及专门用来对付敌人方阵和工事的两门制炮排,这就是一个独立作战单元。
原先还担任团长的高大牛等人现在统统降级使用,被踢的去指挥这种‘合成营’。由于基础素质太差,这些所谓的‘高级军官’练了几个月了,其作战能力还惨不忍睹——机动作战就别指望了,一机动就放羊,根本控制不住。还是老老实实的玩排队枪毙吧。
只是孙元化对这些内幕是一无所知,他只看这些营属轻型火炮竟然能被马车拉着走,就觉着大开眼界。而且这些短管重炮口径还特别大,在他看来这就是千斤以上的‘大将军炮’了——大明的将军炮根本没炮架,更别提炮车。它们是被安装在大木箱上。
机动性基本等于零。
按照标准战术,步兵方阵一线排开,火炮在两翼构成交叉火力。可今天演武就没办法‘交叉’了。一交叉开火,看热闹的百姓得死一大片。再则为了好看,两门被安置在最前。炮兵带着铁铲下车,现场挖坑构筑发射阵地——主要是挖一个供火炮复位的斜坡。
若是要人工复位,炮兵都得累的半死。
对于‘革命军’炮兵的一举一动,孙元化都紧盯着看。他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拿出个小本子来试图进行记录。可他老师徐光启却轻轻摇头,意思是莫要太过引人注目,否则会惹来是非。
一刻钟的时间,炮位构筑完毕。在距离火炮大概三百米外已经有两个土堆,这就是靶子了。现场的炮兵指挥官不断发出喊声,围观的百姓就看到炮兵开始进行装填,所有步骤都一板一眼,丝毫不乱。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在激动的喊道:“要开炮了,要开炮了。你们睁开眼盯紧了看哪,这火炮瞄的就是前头那个大土堆,待会一炮就能打中。绝对好看!”
孙元化这会恨不能亲自跑到那两门重炮跟前去,仔细看看这等军国重器究竟细节如何。他看这‘革命军’的炮兵只轻松的转动个转盘就调整了炮口高度和左右方向,这在大明的火炮上可是从不具备的——泰西的火炮现在都没这个能力,火炮瞄准是非常复杂的事。
装填和瞄准完毕,现场口令再次响起。只见炮位附近的炮兵大多扭头捂耳,躲避发射时的炮口气浪和巨响。只有负责点火的炮手将点火杆插进了炮尾的火门——轰的一声炮响,炮架带动炮管剧烈后座,一路顺着拍实的斜坡上滑,消除后坐力。
哇啊……
全场顿时高呼,无数人都被这开炮的动静给吓的心脏狂跳,脸色惨白。有些人捂着心口都觉着眩晕,甚至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可开炮并不算完,炙热的炮弹喷出炮膛,在地面上做弹跳跃进,飘了一下后准确命中三百米外的土堆。
那土堆中预先埋下了一包黑火药,被打中之后当场爆燃。又是一下震天而起,土堆轰然炸开,四分五裂。漫天的白烟和泥土四散飞溅,覆盖几十米的范围。周围的百姓本就被炮击之声惊吓的高呼,嗓子已经到了喉咙口。再看到这一下爆炸,真是心都要飞出来。
现场视听效果一级棒!
有人看得如痴如醉,有人却是惊魂不安,还有人被吓的当场晕倒——没经过后世电影电视的洗礼,这年头打个雷都能把人吓的够呛,更别提这近在咫尺的惊雷震动了。
老李头就是嗷呜一嗓子,被吓的浑身发抖。他身边的徐光启和孙元化师生二人双双被这暗藏玄机的爆炸给唬住,也是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在他们看来,这‘革命军’的火炮未免太厉害,打得准不说,竟然一炮就打掉了一个土堆。
这要是攻城,岂不就是多打几炮的事?谁也扛不住啊!
“这这这……。”徐光启口吃般扭头看向孙元化,惶惶不安。孙元化也是惊骇莫名,连忙伸手扶住自己老师,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
一门炮发射完毕,另一门炮再次开火。整个演武场又是一阵惊呼大叫,所有人都过足了瘾。大伙都觉着今天没有白来,光是这火炮开火的动静就足以让自己回家吹嘘一辈子。
两门炮各打一发实心弹就退场。接下来是胸甲骑兵呼啸上前,挥舞马刀劈砍一些竖立好的木靶子。由于火炮亮相先声夺人,以至于这些凶厉的骑兵反而叫人觉着不够厉害。
只是在见识明军演武的徐光启看来,这些‘革命军’骑兵若是真的上了战场,必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无论谁与之对阵,都要小心这些可怕精骑的骚扰和攻击。
在骑兵演练之后,三个一直站立不动的步兵方阵方才开始齐步前进。他们在众人围观下步入战场,然后三排火铳手开始进行轮替射击,目标就是百米内好几排木靶子。
砰砰砰……,密集而整齐的火铳声接连响起,白烟在队列前不断冒出。队列前的木靶子被打的碎屑纷飞,不断倒伏。孙元化用心数了数,就发现这些火铳手基本上二十息就可以打一轮,或者说一分钟内打三次排枪。
如此火力之下,想要用冷兵器对其进行突击根本是不可能的。孙元化就对老师低声说道:“这‘革命军’先用火炮破阵,再用骑兵骚扰,最后是火铳轮击。如此一来,天下谁能与之对敌?就算靠人多冲到这方阵近前,他们还有两排身披厚甲的长矛手,根本不怕。”
孙元化就希望老师能用丰富的人生经验给他指条明路,可徐光启自己开头就被‘革命军’的火炮震慑的心智已乱,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可讲?他甚至连连叹息的摇头,乃至两眼湿润悲痛莫名,口中直呼:“打不赢,实在打不赢。熊督耗费朝廷几十万银两,也是打不赢。”
师生二人俱是心情低落,都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他们甚至没空跟老李头告别,两两搀扶着去寻自己的仆人,准备从哪来,回那里去。别的事情已经无心考虑。
只是等徐孙二人从演武场演武场出来,却忽然发现身边人群拥挤。前头来了个面容清秀,为大量仆人和军警所簇拥的女子。他们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向左右两边躲避。
可这女子却主动上前,朝师生二人微微行礼,笑语说道:“徐先生,孙先生,妾身周文氏,奉我家夫君之命,特来请二位大才入府一叙。”
被人一口道破姓名,徐光启和孙元化都被吓的两股颤颤,惊慌不已。徐光启强自镇定,他见这女子衣着华贵,气质温婉,连忙拱手问道:“不知夫人的夫君是谁?我师生二人在天津并无好友呀。”
女子笑笑:“我夫君便是‘革命军’的大帅周青峰,他与二位神交已久了。徐先生从通州起身出发时,夫君便说这次不能轻易放你们走。这一路上车船照应的可都是我夫君手下的人。所以还请二位赏脸,随妾身一行。”
啊……,这下没得跑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