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滨大道。

    李雅带着几人一路散步到了海边，西区明明有海，海边却没有金灿灿的沙滩，而是在沿岸修建起了一条长道。正值深秋，追着海风还是有些冷的，季胖子哆嗦了一下，惋惜道：“你们真暴殄天物啊。”

    “这是政府为了市民的安全着想好吧？”李雅伸出食指指向对岸，几人隐隐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对岸就是西太平洋战线了，虽然政府已经严令禁止了，但每年都有想要赚大钱的不法分子渡海而来，这海里沉了不知多少易爆、剧毒物质。”

    敢在这海里游泳的人绝对是猛士，就连素有猛士之称的白猛恐怕都不敢光着膀子下海。

    “你在海里游一圈说不定就变异成『剧毒侠』或者『臭臭泥』之类的东西了，当然，也有可能你刚一下去就触发了什么弹头，直接被炸飞。”

    闻言，季胖子又哆嗦了一下，这次不是冷的，而是被吓得。

    即便这片海域也许比加勒比海更加危险，但李雅还是非常喜欢这里，以前她训练累了或者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就会趴在栏杆上，望着无垠的海面出神。如果海对面的岛屿在打内战的话，她就会时不时看到一阵“焰火表演。”

    更重要的，是海滨大道远离了市区，是西区夜晚最静谧的几个地方之一。

    游客和市民们通常不会来这里，因为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随便来几个黑帮就把他们安排了，毕竟在西区，黑帮和保护费地方特色，属于那种如果你在奇怪的地方被抢劫了，连警察都不怎么管的城市。

    王沈等人照李雅说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由得出了神。

    月色与海水交汇在一起，让季胖子突然间诗兴大发。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句话说完，他足足停顿了好几秒，像是忘了词。意识到众人的目光都被季胖子吸引而来时，他才赶鸭子上架般地继续吟了起来：“至今思项羽，自挂东南枝！”

    好诗！

    周珂很想为季胖子鼓掌，若是项羽听了这时绝对会一脚把季胖子踹进海里喂鲨鱼。

    “承让。”季胖子见几人瞠目结舌，作揖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要说季胖子的文学素养，绝对和王沈是一个水平线的。王沈也是个坚定地认为《浮士德》作者是阿基米德的狠角色，只不过王沈一般不对外伸张，季胖子时不时地喜欢吟上几句，而他吟的诗基本上是背串了的。

    “如何，大海还是不错的吧？”李雅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她也有许久没来过这个熟悉的地方了：“只要望着大海，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海水一起卷走。正因如此，在处理背叛帮派的小弟时，大家都会把他们丢进海里，因为海水也会洗涤他们犯下的罪孽吧。”

    出现了！一本正经地说着一些恐怖的话。

    不过众人觉得黑帮并没有这么文艺，他们之所以把背叛者扔进海里的主要理由可能是因为海里有鲨鱼，鲨鱼把尸体吃了之后省去了他们的善后工作。

    “诶？不是吗？”李雅显得十分惊讶：“小时候爸爸告诉，被鲨鱼吃了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些被啃得连渣都不剩的人，就是最耀眼的那几颗。”

    这是哪门子的黑帮童话啊！

    听了地地道道的黑帮童话后，几人看着海面的心境忽然变了。也许……不久前就有叛徒被扔进海里喂鲨鱼过，也许他们看着看着，水面里就会冒出一片血水来。季胖子不仅哆嗦，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时此刻，他终于对诗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难怪当年项羽宁愿自挂东南枝也不肯过江东——那一定是因为江里有鲨鱼，项羽不想变成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

    “不，那首诗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而且鲨鱼是海洋生物，不会生活在江里。”王沈指出了季胖子言论中的两点谬误。这已经不是文学，而是小常识了。东区有江河，没有海，所以大家夏天游泳游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鲨鱼给啃了。

    他自己也在河里游过泳，他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说明实践出真知。

    “那你倒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语文老师不是说过了吗？研究诗句要从诗句本身入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从诗句本身来看，就是说作者真的十分想念项羽，想得他自己失了神，甚至忘了自己要去江东旅游这件事，这诗应该是项羽的女友或者挚友写来悼念自己朋友的。”

    “好像有点道理。”季胖子摸了摸下巴：“难怪你小学语文每次都比我高十分！”

    季胖子当时语文30分，王沈40分，在班里并称语文界的双雄。

    而王沈后来成了“优等生”的原因除了他突然间变聪明了之外，更为重要的大概是语文已经不考这些东西了。

    “你俩是怎么做到不被语文老师扔进海里喂鲨鱼的？”周珂惊呆了。

    真正可怕的是这两人讨论起来时一本正经，这睁着眼睛胡说种本领了。

    “你们两个有问题！”李雅眯着眼，上下打量两人。

    “你这个满口黑帮童话的人自己也问题不小，你真的有立场说他们么？”周珂斜眼瞧了李雅一眼，而且硬要说的话，这话题还是李雅带起来的，她不仅成功暴露了自己童年经受的恐怖教育，顺便还暴露了王沈和季胖子两位“文坛巨匠”的身份。

    周珂不得不将普及文化常识放到日程上了——今后他们出名了，会有不少媒体采访他们，万一不小心谈论到这个话题，王沈和李雅发表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们绝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徐子清提议。

    说实话，他不喜欢大海。

    他是一名热血青年，每天浑身都用使不完的力气，分门别类的话，那他就是火系。而大海无疑是水系，水克火，一个冲浪打在他身上是两倍伤害。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李雅看了一眼手表，惊讶地说道：“走吧，明天还要看比赛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