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火锅店内，热气蒸腾，香味飘漫。

    一位身姿风韵娉婷女孩走进店来，立刻吸引住食客们的目光。她穿着一身紧身的草绿色旗袍，梳着一丝不苟的爱司头，粗致的脸上画着细细弯弯的眉毛，脚上穿着一双黛染霜花高跟鞋。

    “我的叶大小姐，你这是要风度还是要温度啊？”

    肖天浩见叶晴走过来，起身接过她的挎包，开句玩笑道。

    “人家这旗袍加厚面料，暖和得很。你真是老土。”

    叶晴见到肖天浩在盯着她那双黛染霜花高跟鞋，脸一红，着急地解释道。

    火锅里已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叶晴肚子里的馋虫很快被勾了起来，她忍不住催肖天浩往火锅里放菜。

    “喂，刚才等得急不急？”

    叶晴用手肘碰了肖天浩一下，问道。

    “急倒是不急，就是担心你被人家拐走了，让我空等一个晚上。”

    “哼！就是让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在上海让我等你足足有两个晚上。”

    叶晴说起上海法国餐厅喝咖啡的事，脸上分明还有点愤愤不平。

    肖天浩给叶晴夹了一块清脆的牛百叶，抬起头问道“下午你和姜站长怎么一回来，就将庆功酒宴给取消了？”

    “姜站长从戴老板那时一出来，脸上都是黑的。还不是那该死的黄锋，害得大家不仅没酒喝，连到手的的奖金都飞走了。”

    叶晴本打算领到奖金，给肖天浩买件礼物，现在打了水漂，心里有点郁闷。

    “不用生气，总算报了一箭之仇，我们应该庆祝才是！”

    肖天浩给叶晴也倒了一杯酒，俩人举杯相碰，会意一笑，仰脖而尽。

    “对了，姜站长准备什么时候安排你到总局学习？”

    “后天，人家真的不想去。”叶晴脸上露出了一丝惆怅，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肖天浩，她心里有点不舍得。

    “这可是你升迁的好机会，好多人想去都排不上。”肖天浩安慰道。

    “我才不稀罕什么升迁，谁要去让他去！”叶晴嘟着嘴说。

    肖天浩环顾了一下，见到火锅店内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便靠近叶晴轻声说道：“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叶晴见到肖天浩神情有点肃然，也放下筷子问道。

    “园子坝戏院经常跟我一起听戏的老葛可能被抓了。”

    肖天浩考虑到叶晴去总局电讯班参加培训，应该有机会打探到老葛消息。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再顾虑不了这么多了，便将老葛失踪的事告诉给叶晴。

    “他是你上线？”

    叶晴也是特工出身，她当然明白上线被抓的严重性。

    “嗯，不过以我对老葛性格的了解，就是被抓了他也不会供出我来的。”

    延安方面考虑到肖天浩任务的重要性，给他安排的上线是经过多方面的考察，要经过意志、信仰、忍耐性多方面层层筛选。尽管肖天浩对老葛的忠诚度有足够的信心，但如果肖天浩打听不到老葛的下落，他的行动也就失去了方向。

    “好的，不过回头你将他的姓名以及身体特证详细告诉我，在总局这一段时间我多方打听一下。”

    叶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还是了答应下来。

    她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就将意味着背叛党国。尽管一直以来，她对国内的党派之争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如今自己却要面临两难的选择：一边是他深爱的男人；一边是她多年工作过的军统。如何去选择，她内心还是有些挣扎，不过很快她就有了决定，一定要找出老葛的下落。

    如果老葛死了或者失踪了，肖天浩没有了上线，失去了与组织的联系，他也就失去了共产党的身份，或许那时肖天浩会安安心心地跟她在一起。想到这里，叶晴嘴角露出一弧笑意。

    叶晴这个单纯的想法或许有点自私，但总算让她找到了背叛军统的理由。

    肖天浩注意到叶晴脸色有变化，有点不放心地问道：“如果你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过。”

    “不为难，是你想多了，这不就是打听一个人而已。”

    叶晴故作轻松地笑一笑说道。

    …………。

    俩人走出火锅店时，已是月上树梢了。

    “陪我走走吧！”

    “好！”

    肖天浩知道叶晴此时的心情，过两天她就要去军统总局学习去了，俩人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嘉陵江边上是的冰冷铁青的水泥路，路灯灰暗，行人稀少，寂寥无声。残败零星的枯叶悬挂在枝头上，偶尔传来落叶的声音更衬托出冬天的冷清。

    “我们就这么一直走回去？”

    “嗯。”叶晴点点头。

    “走到天亮？”

    “嗯。”叶晴侧过身来，脸上露出顽皮的笑意。

    “走到太阳来了？”

    “嗯！”叶晴仰起头，脸上尽是甜蜜之情。

    一阵寒风吹过，濛濛的细雨像细针般无征兆地从上空中飘下来。

    “下雨了？”

    叶晴自言自语，抬头望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伸出纤纤细手，接住天空飘洒下来的雨水。

    肖天浩赶紧脱下自己的军大衣遮在叶晴的头上，叶晴双手托着军大衣依靠在肖天浩肩头上，俩人在冷清的水泥路上慢慢前行。

    雨变得越来越大，俩人赶紧跑到附近的钟楼边屋檐下遮雨。肖天浩用手轻轻的拭去叶晴头发上的雨水，接着又撑起军大衣盖在叶晴头上。

    叶晴抬起头，乌黑闪亮的眼睛默默地、深情地看着肖天浩俊朗的面孔。

    这一刻间，在狭小、漆黑的军大衣之下的空间，俩人的热情不知不觉慢慢地燃烧起来。肖天浩轻轻将嘴唇向叶晴的脸贴过去，就像漂泊良久的海船，在寻找温暖的港口。

    叶晴闭上眼睛，香唇微启，在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骤风暴雨。

    此起彼伏的鼻息，强壮有力的手臂，贴紧身体之间的温热感和压迫感让叶晴瞬间全身酥软，心跳加速。

    抱得很紧很用力，吻的很久也很温柔。这一刻，叶晴感觉自己已彻底沉沦在这温暖的港湾之中……。

    情到深处，一切都水到渠成，周围变得如此寂静。

    “噹——”

    钟楼上悠长而又响亮的钟声，忽然将俩人从火热相拥之中震醒过来。

    “讨厌！”

    叶晴娇嗔一声，羞红着脸从肖天浩怀里挣脱出来，跑出钟楼外面。

    雨停了，外面草丛上空气清新，夜景是如此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