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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三十九年事:齐国历 第七十章 三蠢

    青州,渤海无风,仿佛明镜。

    天蓝如洗,海天相映。

    有两个黑点,在海上行着。

    拉近些看,原来是两个道士渡海而行。

    前面那个道士,背着剑,道袍洗的掉了染料,道袍的袖子烂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每踏一步,便是一道八卦,托着他浮而不沉。

    后面那个道士更厉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在海上,仿佛走在平坦大道。

    没显露半点神异,道行精妙无比。

    两只脚,每踏一步,海水便泛起一圈涟漪。

    鞋子却只沾染一二滴水,又坠在了海浪之上。

    “我杀不了你,你也打不过我,缠着我干什么?”背着剑的小道士发了声,回头去看着身后跟着的木讷道士。

    木讷道士摇了摇脑袋,道:“总得打过你,我才能回山上去。”

    不必说,背剑的,自然是孔非淳,那身后追着的,自然便是那位偏执的黑山小宗,王可痴。

    “我越山,山不助我亡君,如今来海,可看看能否杀君。”

    孔非淳抬手,拔剑。

    大剑,摧岳。

    王可痴先是想了一下,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招手。

    铁水,玄英。

    大剑击浪,汹涌崩飞,犹如蛟龙。

    玄英倒扎,裹住蛟龙之息。

    孔非淳收剑,没有使神通。

    “?!”

    声音古奥,佶屈聱牙,异于九州。

    万里海浪奔涌,天上仿佛浮现一只蓝色巨鲲,身形之大,隐隐盖住了半面天空。

    那种压迫感,让王可痴心头发抖。

    从天上看,另一只巨鲲,倒映在海水之下。

    顷刻,千万斤倒砸。

    王可痴抬剑,铁水冲天。

    破开海浪,飞在半空之中。

    没等停息,天上哪只巨鲲开口,倒吸风声。

    崩!

    天上仿佛被拉了下来。

    “昔也,我坐云台之上,忘乎于诸界之外。”

    《太虚镜花妙要》。

    镜中花,水中月。

    巨浪刚过,身子刚显,身下又是一头巨鲲。

    “昂!”

    王可痴面色大变,抖手,上万柄玄英林立,分化银色铁汁,凝成铁幕。

    “轰!”

    王可痴握着鹤爪,大口喘息。

    片刻,环视渤水。

    哪里还有一丝人影。

    半晌,王可痴忽然反应了过来,恼火不已。

    “孔非淳,你,你,你这是使诈!”

    幽州某一处小港,孔非淳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仰仗大剑摧岳击浪的那一记“鲲吞”,让他几乎透支了全身道力,仰仗怀里的符篆,这才勉勉强强到了这里。

    这符篆使用,需要时间去准备,这才已惊涛骇浪一般的手段,去藏匿气息,伺机脱离。

    “你二人到了并州滦县那边,不必偏挑便宜的粮去收,但去崔家的粮行去收。”魏可染说完这句话,又道:“时间不要过紧,大约两旬回来便可。”

    安龟年应了一声,戴上了帽子。

    马猴点点头,看了一眼安龟年,安龟年笑了一下,二人一并退了去。

    等两人离了别院,魏可染叹了一口气。

    他接了余春猫带来的消息,焦阑直那话本放了出去,若是此刻在去幽州府就更好了,不过如今这事情,倒也可以算计下去......

    正想着,就听门前一阵喧嚷。

    推开了门。

    马鹿急急忙忙的进了来,忙道:“魏先生,帮主呢?”

    “和安晋在马厩,怎么?”

    “幽州军把咱们镇江帮给围起来了!”

    魏可染一皱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倒是未曾想过这件事。

    “你去马厩,请帮主去穿着张油鼠的皮囊!”

    马鹿慌忙点头。

    魏可染捋了捋书生白袍,大步向前。

    正门已经大开。

    有一将,生得丑陋无比,穿一身铁甲,身率百余精卒,立在镇江帮府中。

    “还不来主事的?那给本将,杀!”

    门子老汉后退,连滚带爬,边爬边看。

    一应女眷听到这句话,只吓得惊呼而逃。

    “且慢!”

    一袭白袍好看得很,立在那里。

    笑容满面。

    “敢问将军,为何而来?”

    那将,正是绞杀幽州东港战场的幽州军偏将,虎牙将军孟袭。

    孟袭本不愿自降身份,去屠戮江湖中人,正是大将军发得话,再不满意也得去。

    “慢个屁!杀!”

    魏可染无奈一摇头,当真是秀才遇到兵,高声道:“将军,府中之人,手无寸铁,皆是无辜之人,还有老者女眷,都是幽州之民,欺凌杀害,可是幽州军所为?”

    二门门后,许经诺一挥手,三百大戟房息声。

    十人一队,横戟而立。

    这话说完,幽州军百卒的脚都停了。

    孟袭出身低微,哪里是善谈之人,听到这里左右为难。

    若是杀了,还真是有辱军风,但不动手,又与大将军的将令相违。

    正想着,一咬牙,还当是以大将军的将令为先。

    “动......”

    刚吐出一个字,魏可染上前一步,扬眉道:“将军休要误事,叶老将军之言,是诛杀祸首还是屠戮无辜?”

    孟袭愣了一下,回忆起叶连召的将令。

    好像是说来镇江帮。

    而那知府李绛房还特意派人来,意思好像是一定要杀一个胖子,一个书生,其他人倒无大碍。

    “这个?嗯,这个......”

    魏可染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武夫还是十分看重幽州军的声名的,那便有筹码而谈。

    正叹着气,就听一声门响,二门里出来一个胖子。

    大腹便便,两眼小得出奇

    “怎么回事?谁这么嚣张?敢来镇江帮撒野!”

    魏可染回头,对着口型。

    “想办法去将军府。”

    张幼初因那皮囊看不太清。

    “想办法打到他服?”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给了魏可染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可惜那双眼睛太小,魏可染很棒看不懂。

    孟袭也跟着看了过去,愣了一下,半晌,忽然仰头大笑。

    “这,这人,简直比本将还要丑!”

    张幼初脸色一黑,看了看那一脸横肉的孟袭,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肥肉,竟一时无言以对。

    魏可染回头去看孟袭,道:“将军此来,想必定然是为了我与张掌柜的二人。”

    孟袭一点头。

    一个胖子,一个书生,完美。

    “砍了他俩!”

    兵将上前。

    张幼初先是冷哼一声,回头给了偷瞧的许经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幽州军里,杀敌一人,与活捕一人,功绩如何?”

    从军最在意的是什么?

    战功啊,说到这里,孟袭眼睛亮了一下。

    “好,活捉二人!”

    魏可染给了张幼初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劳费事!我自缚双手!”说着,张幼初装模作样的走到孟袭的身边。

    “你也没有铁索绳子,如何自缚?”

    张幼初笑了一下,指着腰间,道:“低头看,在这儿。”

    孟袭低头。

    “砰!”

    一个巴掌抡在了的脸上,打得孟袭一个咀咧。

    魏可染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就见那胖子叉着腰。

    “哼,我就问你,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