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道终于知道姑娘三个呼吸便能破阵的原因了。”许小仙笑道。

    秋求雪松开许小仙的衣角，走远，又蓦然回头。

    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许小仙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趟，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许小仙扯了扯嘴角，咧嘴一笑。

    她如果有血有肉，定能漂亮到男人想象的极致。

    她眉目精致如画，琉璃般的肌肤犹如一尊白雪的胭脂瓶，尤其是一双眸子最是剔透明亮，就像碾碎了星辰，揉进了双眼。

    “许小仙，我生在南方，却最喜欢冰天雪地。

    我酷爱寒冬，却香消玉殒在了秋天。

    所以我叫自己秋求雪！

    我想了无遗憾，却残留了一魂一魄，苟延残喘的记起这些可有可无的狗屁人情世故。

    我想魂飞魄散，却又不得不在这玲珑笔洗里，人不人鬼不鬼、恬不知耻的活着。

    几万年……

    连呼吸都不能。

    小道士，很讽刺吧？”

    许小仙摇了摇头，谁都无法体会以残魂形态存活数万年的那种无奈。

    “所以，我摆弄了这八阵图，亲自为阵眼，弹指间，便能左右着这一方世界。

    我并非自娱自乐。

    许小仙，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秋求雪歪着脖子，眨巴着极好看的眼睛，轻声道。

    她是八阵图的阵眼，所以才能在八阵图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三个呼吸便能破阵。

    这，许小仙知道。

    可她要干什么，许小仙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知道。

    许小仙入昔日儒家大豪王道子，飞升后遗留的阁楼，如果石矶娘娘所言非虚，他兴许能一路有惊无险的破阵，直至珍宝阁。

    一个神秘到无以复加，仅有一魂一魄的女人，他在她面前兴许连催动‘菩提眼’都成了奢望的强大上古念师。

    秋求雪，就是他的变数。

    她目前便是横在许小仙眼前，那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他不愿意高山仰止，更不愿大山崩于前。

    她若会说，他何必去想。

    抱朴山年轻修士摇了摇头。

    秋求雪瞬间轻叹，悄然闭眼。

    许小仙目光如水，轻轻游走在她精美绝伦的脸庞上。

    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她猛地睁开眸子，霎那间，天空般纯粹的蓝，渲染上她的眼底。

    她的目光毫无波澜，带着冰冷销魂的寒意与洞彻灵魂的睿智，径直望着许小仙。

    她全身瞬间就浮起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透着一种无上的高贵气息。

    一抹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狰狞，一闪而逝。

    就像是掠食者，面对食物时的悲哀凝视。

    许小仙瞬间撇了撇嘴，神情阴冷，冷笑道:“秋求雪，你若想离开这里。收起你那高视阔步的姿态。

    小爷不稀罕！

    没有小爷，你一介灵体，修为再通天，也过不去‘九天玄火阵’。

    天之火，断魂，也弑魄。

    没有小爷，你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出了玲珑笔洗，也会在烈日阳刚下魂飞魄散。

    十死无生！

    众生平等这道理，你不想懂，小爷却愿意一遍一遍的讲。

    小爷敢与你交易，便有交易的底气。”

    秋求雪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

    “许小仙，如果本姑娘先前并未告诉你，珍宝阁还有一头你难以对付的守阁异兽，你是不是原本就想让我魂飞魄散在‘九天玄火阵’里？”

    “不曾！”许小仙云淡风轻道。

    秋求雪有些诧异的看着抱朴山年轻修士，逐渐舒展的眉头，嫣然一笑。

    笑容不甜不腻，没有捂嘴不露齿的小女人矜持，更不带一丁点大女人妩媚。

    兴许，她原本笑起来，本该就是这样子。

    就像是还不曾冷却的秋风，吹皱了一弯秋水，卷起一叶枯黄般，让人神清气爽！

    许小仙心如止水，视而不见！

    她举步向前，就像个小女人一样踩着小碎步，轻盈的走到他跟前。

    他七尺一寸，她踮起脚尖也矮他半个头！

    她将半透明如同琉璃一般的额头，埋在他的胸口。

    许小仙不避不让，也无动于衷。

    她闭眼张嘴，吐气如兰。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飞流直下三千尺。

    诡异无比。

    她闭眼呢喃道:“许小仙，我‘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有着世人无法企及的美貌。

    父亲也视我如掌上明珠。

    儿时，父亲便赐我一座花园。

    我喜欢那里潺潺的流水与和煦的微风，总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那里，听着鸟儿悦耳的歌声，闻着花儿淡淡的香气。

    我饿了，便有翠绿色的小鸟为我衔来香甜美味的水果和佳肴。

    我渴了，便有鲜花绿草为我奉上甘甜可口的露水。

    那时的我，活泼开朗，能歌善舞，母亲总会笑着跟父亲说:‘后花园之所以像个仙境，就是因为回响着女儿银铃般的笑声。’

    可惜好景不长……

    天妒红颜，我未嫁而死，葬于巫山之阳，精魂依草，化作灵芝。

    死便死了，一了百了。

    只可惜我那一魂一魄不愿意消散。

    随后，我附身于巫山，修为暴涨，又想做点什么。

    于是，赐大禹治水法宝，并遣属神助他开山修厨。

    十二妖龙作乱，我便怒斩十二妖龙。

    前路漫漫，我为行船指点航路，为百姓驱除虎豹，为人间耕云播雨，为治病育种灵芝。

    可这一切到头来又怎样呢？

    可天地无知！

    可凡人愚懒！

    竟辱我一魂一魄于红尘！

    辱我夜夜与楚襄王幽会，辱我在行走时有环佩鸣响，辱我云雨归来时浑身异香。

    许小仙，被世人传唱的那一句‘曾静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你以为是世人在夸我？”

    她将自己比作巫山神女！

    许小仙哈哈大笑。

    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她不避不让。

    咔嚓一声！

    如同骤雨打窗，如同钢铁击冰。

    清脆无比！

    他捏碎了她如同琉璃一般的脖子。

    她的身子刹那间也碎成琉璃渣子。

    噼里啪啦的四散于空中。

    许小仙叹了口气。

    片刻间，空中荡起波纹，一个身影从涟漪中走出。

    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离他仅半步距离。

    他转身，念沉如水，神情清冷的捏着她的下巴，道:“在小道面前，你可以是‘后土’，可以是秋求雪，更可以是巫山神女‘瑶姬’。

    可小道实诚告诉你，你以后还有小手段也无妨。

    但，老子只信你一次！”

    老子只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