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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图志:辽东的血 第251章 明军的后招

    叶臣所部弓箭手施射了七轮箭雨后,前队步军方才逼近土垒前面的壕沟!熟练的弓箭手每分钟能射出六箭,也就是说通过这片百步之遥的血火海滩,八旗步军只花了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此处壕沟是昨天临时挖掘出来的,壕沟宽度达一丈有余,只是深度却只有四尺有余,并不算深!

    镶红旗前队阵中,见得明军在七八轮箭雨打击下,居然没有出现溃逃迹象,叶臣忍不住赞了声好。很少能有明军能抗住这种密集的箭雨打击,数轮而不崩溃的,关宁军或许能做到,当年宁远之战时,宁远城头的明军就是扛着这种箭雨打击,不停的和后金军消耗,那一次后金军没能扛住而已。

    “明军阵后竖起的是谁人旗号?”叶臣也注意到了阵后竖起的将旗,上面写了个斗大的郑字,只不过叶臣不太认得汉字,因此开口询问。

    “是个郑字!”左右有认识汉字的将佐大声说道。

    叶臣哦了一声,奇道:“皮岛上有姓郑的明军大将么?”左右均言没有!

    叶臣自言自语道:“我也记得没有姓郑的,难道当面与我对敌的便是来自福建郑氏的将领么?想不到郑氏水师之内,还有如此精通陆战的大将在啊。”

    虽然八旗兵弓箭强悍,但毕竟开弓是用的人力,膂力再强悍的人,反复急促拉弓放箭,最多也就放十余支箭就会无法再开弓,手臂会非常酸软,甚至连弓都举不起来了。而且培养一名弓手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膂力也要极大,火枪手则不需要那么多条件限制,甚至是女流之辈也能使用火枪,这也是为什么当火枪逐渐改良后淘汰弓箭的原因。可惜现在的火绳枪还远远没有达到淘汰弓箭的地步。

    再放两轮箭雨之后,见得前面步军已经抵近明军阵线,叶臣也恐误伤自家士卒,便喝命弓箭手停下,将息气力,同时等待观看步军冲锋的效果。

    八旗兵到了壕沟前,毫不犹豫的便跳下壕沟,跟着冲过沟底,朝对面爬去,那壕沟两壁陡峭,虽然只有四尺余高,但加上土垒有一人多高,要爬上壕沟接着爬上土垒去,也颇为费事!

    “建奴到沟里啦!”有明军探头望去,刚喊了一声,很快被壕沟里的八旗兵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头面倒地而亡!八旗步军虽然是步军冲锋,但每人都背一口弓,十支箭矢,这也是八旗兵的标配,就算是步军,若遇战事不利,八旗步军也虽是能用弓箭杀伤敌人!

    “不要探头!把准备好的火油倒下去!”郑冲大声喝道,很快他的命令传遍整个阵线,明军纷纷将准备好的柴草、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朝壕沟之内扔去,跟着扔下点燃了的火油罐子。

    很快壕沟内燃起了大火来,惨叫声和喝骂声不绝于耳,跟着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肉香。

    有些八旗兵终于攀上了土垒,但他们一露头,便是几名明军的长矛,从不同方向迎面刺来,就算八旗兵再骁勇善战,这种情形下也不可能躲避。很快攀上去的八旗兵都被明军一个个刺落!但壕沟里的八旗兵们依旧悍不畏死的继续攀爬,他们有些人身上已经燃起火焰,却依旧高声嘶吼着,奋不顾身的往上攀爬!

    土垒后面的明军退开土垒一丈有余,不断的用长矛守御着土垒,偶尔有武艺高强的八旗兵直接翻过土垒来,但很快被土垒后面严阵以待的明军用火枪打死!郑冲非常恶毒的在几名长矛手身边配了几名火铳手,这样的战斗小组负责丈余长的土垒,就算能逃过长矛手的突刺,落地后也逃不过几名火枪手的近距离射击!

    前队的镶红旗五百八旗步军始终还是人数少了,他们在海滩上被明军火器打死百余人,最后重进壕沟里又被大火烧死百余人,已经折损过半,剩下两百余人冲击土垒防线已经力不从心,明军人数众多,能从容守住防线!

    若说明军为何会累败于后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满清两任大汗对于内部的权力倾轧都能很好的控制,而八旗内部能很好的相互协作,没有大明内部那么复杂的党争为祸!

    当年的王化贞和熊廷弼,后来的袁崇焕与毛文龙,无不都是自己人坑了自己人。也不是说后金之内就没有斗争,而是后金官僚体系远没有大明朝这般纷繁复杂,也没有什么言官坏事,一切都是大汗说了算,恰好后金现下前后两任大汗都是一代枭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才智胆略都是上佳之人,是以后金很少出现明军那样的内耗。

    正因为如此,当叶臣统领的镶红旗前队在皮岛海滩上受挫,陷于进退两难之时,后面的阿山统领的四千正白旗兵将迅速跟上,在阿山一声号令之下,两千正白旗步军冲上前去,支援海滩上的镶红旗!

    正白旗步军赶到后,形势立刻发生了扭转,五百名正白旗弓箭手立刻加入了对土垒之后明军阵线的箭雨漫射,镶红旗的弓箭手则退下歇息,原本稀疏了的八旗箭雨又开始密集了起来!

    一千五百名正白旗步军登上了海滩,他们迅速拖着海滩上的明军和叛军尸体,来到壕沟前,将尸体扔进壕沟去,用尸体将壕沟内的火焰压灭,同时将壕沟填平!

    残余的镶红旗步军得到支援后,士气大振,很快他们加入了拖尸体的行列,一具具叛军尸体被丢进壕沟内,他们和正白旗步军一样,顶着明军火器的轰击,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不停劳作着,不到一刻钟时分,便将一大段壕沟填平,长度达百余步!

    填平壕沟之后,那一人高的土垒墙就根本不再是什么障碍了,八旗兵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呐喊声,跟着嗬嗬怪叫着冲上垒墙,便想翻过土垒去,杀光垒墙后面的明军!

    便在此时,只见月光之下,漆黑的天幕中,飞起一支火箭来,那火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还带着呼哨之声迅速坠地!冰面上、海滩上的八旗兵们都微微一愣,这是明军放的响箭,而且是点燃了的响箭,通常放响箭是一种信号,表示敌方会有大动作!

    “明军还有什么后招么?”阿山在马背上皱眉看着响箭火光消失,不禁暗暗想道。

    念头方才闪过,只见皮岛东西两边侧翼海滩乱石岗上,各有数十道绚烂的红色焰火冲天而起,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在空中划出密密麻麻的火光,径直朝着冰面而来!

    “不好!快退!”阿山的反应比起久留岛通春等倭寇来说快多了,他一看这些灿烂的焰火就知道绝非什么善类!要人命的东西往往也是最美艳的!

    但是很可惜,阿山的号令并没有来得及变成后金军的行动,那些密集的焰火瞬息便至,根本没有给后金军反应的时间!

    迸射的火花,爆炸的气浪,弥漫的硝烟很快将冰面中央整队待战的正白旗骑兵覆盖!冰面上顿时热浪翻滚,冰屑四溅,铁片乱飞,冰面上顿时一片火海!

    阿山被气浪掀下马来,头上的避雷针铁盔被一块铁片削去,露出他那狰狞而丑恶的金钱鼠尾来,沉重的铠甲让他很难站起身来,战马悲鸣着倒在他身边,压住了他的右腿。

    惨叫声、呼喊声在耳边回荡着,阿山双耳、双目、双鼻之内都流出鲜血来,气浪将他震得七窍流血,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脑袋中乱哄哄的,都是一阵阵幻听般的耳鸣!

    有人将阿山从战马尸首下拖了出来,两名忠心的亲卫将阿山救了出来,但阿山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见得适才自己统领的两千骑兵阵势已经不复存在,冰面上居然燃起了大火,炽烈的火焰炙烤着冰面,明军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这些火焰居然能在冰面上燃烧!

    咯吱声不绝于耳,阿山脑中忽然一阵清明,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清楚的听到了身下冰面裂隙的声响。

    “不好,冰层要断了……”这是阿山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跟着身下一空,阿山只觉得好似堕入了万丈冰窟之内,瞬间被冰冷刺骨的海水裹住,这股瞬间冰寒的刺激,几乎令阿山的心脏停止跳动,他挣扎着挥动了几下手臂,但沉重的铠甲拉着他很快沉入了海底!

    当火舞流星飞起之时,叶臣和他身边的弓箭手们都呆住了,他们停下手上准备施射的箭矢,呆呆的看着左右两边各有数十道流星飞舞而至,却从他们头顶上飞过,直接朝着后面的骑兵军阵而去!

    很快好似巫术一般,那些火箭在冰面上剧烈的爆炸、燃烧起来,将方圆百丈宽阔的骑兵军阵尽皆笼罩其中!无数骑兵死于爆炸和烈火,冰面上一片火海狼藉!跟着冰层断裂,许多未死的正白旗骑兵堕入冰层裂隙之内,瞬间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原来这冰层虽然冻得厚实,但今夜之内,叛军数千人、八旗兵数千人皆反复踩踏而过,冰层已经有些沉受不住了,而阿山所部骑兵更是在冰层中央列队许久,战马加上人的重量让冰层更是不堪重负,最后这些满天的火舞流星用爆炸和烈火摧毁了冰层最后的坚固,所以冰层断开,形成一个长数十丈,宽十余丈的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