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包厢里，江南省队的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次赵教练的钱包可是破了。”众人打趣道。

    “哈哈哈哈，我高兴！”赵庆伟开怀畅饮，在他的带队下，江南省已经连续两年挺进全国青年联赛的总决赛了。

    “今年给我拿个冠军奖杯回来！”

    “好！”

    众人一一给赵庆伟敬酒。

    教练整个人红光满面，甚是得意。

    “嗡嗡嗡。”

    “我出去接个电话。”林文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外面是繁华的街道，手机的柔和的灯光映照在林文的脸上。

    “喂，爸。”林文划了一下屏幕，接通了电话。

    “小文，快回海清！老师他突发心脏病，已经送到医院了！”电话那头传来林业近乎沙哑的声音。

    “什么？！”

    林文只觉头脑一声嗡鸣，脑袋一空，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手骤然落下，拍在了大腿上。

    “小文？小文？”林业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回荡在林文周身狭小的空间里。

    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总有许多各色的人从林文身旁路过。

    “我马上回来。”林文深吸了一口气，费劲地拿起手机，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说道。

    林文按了挂断键，直接打了一辆的士。

    “火车站。”林文说道。

    出租车司机直接开动了车子。

    “家中有急事，回家一趟。”林文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赵庆伟。

    关上手机，林文摇开了车窗，让夜的风拍打着双颊。

    林文又开了手机，在网站上订了一张回海清的动车票，深夜十一点。

    “滴登。”

    “怎么了？”赵庆伟发来了短信。

    “杨大爷……”林文打下了这几个字，又一一删除，关上屏幕，索性不再看手机。

    出租车司机本就是健谈的人，可是看出林文似乎兴致不高，并没有去打扰他。

    “杨大爷，等我！”林文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他就会想起杨大爷那张慈祥的脸庞。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好嘞。”

    林文只想现在就飞到海清，飞到杨大爷的病榻前。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北昌站”三个红色的大字终于是浮现在林文眼前。

    “两百！”

    林文摸了摸钱包，翻找了里外两层，终是凑齐了两百块。

    “碰！”林文直接关上了门，往火车站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发车了。

    林文去取了票，很快过了安检，等待检票之后，便是上了这班火车，由于晚上没有动车，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订了火车。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车厢里十分宁静，偶尔有几句呓语。

    “我已经上车了，明天清晨就能到海清。”林文发了一条短信给林业。

    大概等待了十来分钟，林业并没有回信息，估计是正在忙着杨大爷的事。

    林文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窗外偶尔有一些零星的灯光一闪而过。

    “快点呀！”林文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

    “下一站即将到达，海清站！”广播里传出一道柔和的女声。

    “嗯？”林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他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半。

    大半夜无眠，刚眯过去一会，就要到站了。

    “爸，我要到了。”林文拨通了林业的号码。

    “好，我马上到火车站。”

    林文挂断了电话，又是看了一眼屏幕，通知栏里显示赵庆伟打来了五次未接电话。

    “赵教练。”林文沙哑地说道。

    “怎么了？”赵庆伟听出了异样。

    “没事，只是家里有些事，我马上就要到家了。”林文说道。

    “那你自己注意，要是处理不完，比赛也不重要，懂么？”

    “好的。”林文挂断了电话，却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他原以为赵庆伟会一定要他去打比赛，毕竟他梦寐以求想要一座冠军奖杯。

    火车慢慢减速，终究是停了下来。

    林文空手下了火车，在大厅的一面镜子里，林文头发蓬松，眼睛布满了血丝。

    “爸。”

    “走吧。”

    父子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看得出来，林业昨晚估计也是大半夜没有睡。

    “杨大爷怎么样了？”林文坐在了副驾驶，绑上了安全带，急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具体情况。

    “不乐观。”林业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

    “他想要见你。”

    林文没有再说话，只是泪水却忍不住奔腾，他懂得林业话里的意思。

    病房里，林文看着病床上，那个身穿病服的老人。

    头发已经稀疏，并且全部变成了银丝，露出被子的两只手，布满了老年斑，骨头清晰地暴露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

    脸颊，也是深深地凹陷进去，颧骨突出，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浑浊。

    “唔。”老人见到了林文，有些激动，想要说话，却是只能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

    半年不见，曾经那个硬骨朗朗的老人，竟然变成了这般似人似鬼的模样。

    “杨大爷！”林文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在杨大爷的身上，侧耳聆听他说的话。

    “你……来……了就好。”杨大爷嘴唇微微蠕动，只是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滴！”心电图骤然变成一条笔直的线！

    杨大爷的这双睿智的眼睛，终究是闭合在了一起。

    他，太累了。

    “医生！”

    林业转身就是出去找医生。

    “外公！”站在一旁的高博也是扑了上来。

    杨大爷再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林文握着的杨大爷的干枯的手掌，余温渐渐消散。

    “怎么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

    接下来，直接来了几名护士，把杨大爷转移到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

    约莫只过了十来分钟，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不可能！”林文看着医生的表情，仿佛回到了林易去世的那天，同一个急救室，同一个走廊。

    他知道杨大爷没有醒转过来，以后不可能再见到了。

    “杨大爷！”林文直接推开了医生，冲进了手术室。

    杨大爷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几名护士正在收拾仪器。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文直接双膝跪地，面对杨大爷，重重地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