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的痛苦太过刻骨铭心，使凌默的面色略略有些扭曲，那种似笑非笑，活像电影里死在片尾曲前的幕后大BOSS，加上他此时心神震荡，对自己能量的控制松懈了一些，如同九幽魔神般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泄露，周围的水剧烈翻腾，海底的泥沙都开始缓缓上浮，搅得周围一片混沌，宛如发生的大地震一般！

    小提尔比茨带着无比畏惧的目光看向凌默，抱着头在一旁瑟瑟发抖。此时的凌默，终于和她记忆中那个仿若地狱中走出来的破坏神的形象重合，唤起了她隐藏在心底的最深的恐惧。布偶熊的神色也难得严肃了一次，熊脸额头正中皱成一个川字，缓声问道：

    “之前我接收了一部分秩序之眼大人发来的资料，上面说十七年前，凌老师你的实力就已经被打落八级了，再加上之前吃了一发它的‘原子湮灭炮’，此时的实力应该更进一步衰退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竟然从你的气势中，感受到了一丝八级的气息？你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进步了！这根本就不魔法！”

    “距离我从骸骨山爬出来，已经超过七十二个小时了，拥有武圣级的肉体素质，原子湮灭炮的那点伤早就好了。”被布偶熊的话打断了回忆，凌默心神归位，收敛起全身的气势，笑了笑说道：

    “灵魂创伤当然没有修复，但我好歹曾经迈过了八级的门槛，尽管境界已经跌落，但全力全开的话，还是会带有一定程度的规则气息。另外，小布偶熊，你这个连七级实力都够呛的小家伙，我偶尔泄露的这一丝规则气息，居然都能被你感知到，你的感知器官……不，用你们熔火之城的话说，就是感知元件也太灵敏了吧？你真的不考虑告诉我一下，你在熔火之城到底是什么职务吗？”

    布偶熊呐呐的低下头去，偏过脑袋，显然是不想回答凌默的问题。只是被凌默紧紧盯着，那种压力之大，没有体验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额头上汗如雨下，将满脸的毛都打湿，布偶熊的喘息越来越粗重，明明看起来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坚持不住，但却咬紧牙关，死撑着就是不倒！

    试探了大约五秒钟，凌默微微一笑，赞赏了一句：“总算是有点骨气，这次就算你过关了，我最多再容许你隐瞒几天，等出了浣熊市，你最好主动向我交代问题。”

    闻言，布偶熊松了一口大气，闭上眼睛，瘫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小提尔比茨拼命的按捺住自己的恐惧，从凌默身边小跑而过，跪坐在地上，将布偶熊抱进自己的怀里，细细的安慰着。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零号左右看了看，连忙问道：

    “能感觉到爸爸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差，是从那颗暴君的头颅上看出了什么吗？什么事能让爸爸生这么大气？零号觉得自己可以为爸爸排忧解难！”

    “有这份心就好，排忧解难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凌默晃了晃手里的暴君头颅，指着里面焦黑的痕迹说道：“原本我还只是怀疑，但看到这个就立刻确定了，会有这种恶趣味，用猎物的头颅当地锅用来烤地瓜，好像离了地瓜一天都没法活的家伙，除了我曾经的队友以外，恐怕就没别人了吧？呵……那个叛徒！！”

    “叛徒？”听到凌默口中吐出的这个，带有强烈仇恨色彩的词汇，零号禁不住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的，叛徒！”凌默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道：“几十年前，我最初穿……最初修习武道的时候，也是从魔兽雨林开始的。那个时候我接触到了雨林中的精灵族们，并且和其中的一位精灵法师结为了队友，共同在魔兽雨林里闯荡。”

    “后来我们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冒险小队，因为年轻不懂事，她还为我们的小队起了个特别中二的名字——被选召的孩子们！随着伙伴们的逐渐增多，冒险小队升级成了冒险团，总体实力也越来越强，完成的任务也越来越变态。别的我不想提，几十年下来，我光是救这位爱作死的精灵队友的性命，都不下二十次，其中有五次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并且，我还毫无保留的让她借鉴我的力量体系，最终复兴了精灵族没落的古老职业‘漫游枪手’！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十七年前，当前女友率领部下围攻我的时候，她居然假装要协助我，趁我不备，一枪轰瞎了我的眼睛！用的还是我教给她的技能‘爆头一击’！”

    “……”听着凌默诉说往事，尽管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零号还是能够感受到，在那变生肘腋的瞬间，凌默当时的心情到底有多么愤怒和绝望！这些天接触下来，零号非常确定，自己的爸爸绝对不是那种惹人厌烦的队友，那么十几年前，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导致自己众叛亲离？

    零号很想知道这一点，但也非常懂事的没有在此刻询问凌默，只是有些担忧的问道：“既然是爸爸曾经的队友，那这位精灵族的‘漫游枪手’，实力应该超强吧？等等！精灵族？不是说精灵族都是一群餐风饮露飘飘欲仙的俊男靓女吗？食谱应该很清淡才对吧？可她为什么会挖暴君的脑袋吃？爸爸你确定没有认错？”

    “当然没有！倒不如说食谱这么恶心，反而让我更加确定是她了！”凌默把玩着手里的暴君头骨，头也不抬的说道：“重伤了我，你以为她就不用付出代价？瞎眼的同时，我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仓促之间没用上几分力道，但她的精神核心已经被我摧毁，魔法能力永久消散的同时，也导致了性情大变，变得无比凶残狂暴，就像一个女魔头！”

    “吃暴君的脑子算什么？我在魔兽雨林里疗伤的时候，听说她曾经闯入深渊位面抓了一头巴尔罗格，用枪身附加的短小链刃，一刀一刀的从巴尔罗格身上片肉吃！足足吃了五天五夜，那头巴尔罗格才在这凌迟般的刑罚……错！凌迟般的吃法中惨死！”

    “……”爸爸你很凶残，你的对友好像更加凶残啊！

    零号不想在这个非常不人道的话题上多纠缠，假装没有听见，有些担忧的说道：

    “能将大恶魔级的深渊生物玩弄于股掌，爸爸你的这位队友，实力还算很强啊！此刻去复仇，爸爸有把握吗？要不还是等恢复到全盛时期再说？零号认真的替爸爸考虑着，同时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嘿嘿，不必！报仇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拖，拖久了就没了心气儿。碰上了，就立刻把仇报了！十年不晚？十分钟我都嫌晚！”凌默狞笑一声，随后又补充道：“况且，她的一招一式都是在我的教导下练成的，即便能量比她低一个大级别，我也有信心把她耍的团团转！”

    除了战斗方面，被耍的团团转的是你吧！

    零号和布偶熊心中同时吐槽，但他们都很明智的没把这句作死的话说出口。布偶熊想了想，忽然说道：“漫游枪手这个职业我也有所了解，一半的实力在自身的体质和魔法能力，另外一半实力却来自于两把配枪！而想要获得顶级的枪械，除了我们熔火之城不做二想，会不会在那时候，凌老师你的队友就已经接触过秩序之眼大人，并且被成功策反了呢？”

    “这方面，我偶尔也考虑过，但是无所谓。”凌默握了握拳头，“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背叛都不可原谅，今夜，她注定会死在我的拳下！当然，在她临死前，我会给她三十秒，好好说明一下背叛我的原因！”

    “……”零号无语了一瞬间，随后振奋了下精神，说道：

    “那还等什么？既然确定了爸爸的仇人就躲在前面的浣熊市，咱们就赶紧出发吧？一想到很快就要发生一场旷世大战，我就兴奋不已！相信肯定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再面对那个该死的蘑菇圣女时，也就多了几分把握！”

    布偶熊倒是脸色煞白，它惶恐的说道：“额……凌老师，等你和你队友碰面的时候，请允许我躲得远一点，从小妈妈就教育我，遇见神仙打架不要围观，万一不小心被神仙踩到就死球了，早早的回家才能长命千岁……”

    “少说废话！小布偶熊，等我和她开战，有什么空间方面的能力你都给我使出来！别说你不会，你有什么底牌我清楚的很！要是因为你没尽全力，导致那个叛徒跑了，我就当场把你杀了！我也不怕得罪金色要塞，更不介意被它追杀的理由再多一个！”

    狠狠的瞪了布偶熊一眼，见它噤若寒蝉疯狂点头宛如小鸡啄米，凌默才转过头，浑身萦绕着煞气，大踏步的向前方走去！

    不光是布偶熊噤若寒蝉，直播间中，不少水友也被此时的凌默吓住，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说不出话，连发送弹幕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刚才凌老师爆出气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满脑子就剩下一个词：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官方认证ID‘诅咒之王’打赏给主播十个毁天灭地！同时留言道：越是实力强的人感触越深！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安徒恩！原来我对凌老师是否达到过八级还持怀疑态度，但看到刚才那一幕我是彻底信了！”

    “原来几十年前最活跃的‘被选召的孩子们’冒险团是凌老师的队伍啊！难怪这个冒险团留下了那么多传说！其中最离谱的传说，是这个冒险团曾经斩下了八级魔兽——死亡之翼耐萨里奥的一只翅膀！我一直以为是吹牛逼，是以讹传讹，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可惜现在只是传说了！若是当年没有那么多人围攻凌老师就好了！那咱们人族现在妥妥的有一个八级魔兽那样的顶级战力！以凌老师为先锋，配合大陆上的那些超级武器和浮空城，一举打通南北大陆的交通都不是梦！那时候人类社会的发展必然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唉！为什么非要围攻凌老师呢？被最信任的队友下了黑手，设身处地的为凌老师想一想，我都替他感到绝望！”

    “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吧？咱们这些吃瓜群众都能想到人族增加一个八级战力的意义，那些大佬难道都想不到？我相信他们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这么做！”

    “别被凌老师带偏了！你现在看凌老师的直播，代入的是凌老师的视角，当然会觉得义愤填膺，但你若是能用他人的视角回顾十几年前的事情，或许你还会觉得凌老师十恶不赦呢！”

    “嘿！我还真就相信凌老师！从看直播开始，凌老师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还都是实话！比大陆上那些拼命隐瞒的大佬们强多了，没有凌老师，咱们狗屁事件都不会知道！就凭凌老师这份光明磊落，这种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我就力挺凌老师！”

    “力挺凌老师加1！”

    “力挺凌老师加2！”

    “力挺凌……”

    “呵呵，楼上一个个脑子都进水了！凌老师孤家寡人一个，无论说什么都不用担心社会影响，反正人类社会恐慌了不稳定了又不关他屁事！”

    “这种行事方式，说好听了叫真性情，说不好听了就叫不顾大局！完全不顾和他能力相对应的那份社会责任！恐怕当年被围攻，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武道是人家自己创造的！实力是人家自己修炼的！更何况凌老师一直呆在荒野，就连食物都是人家自己捕猎的！人类社会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凭什么要求他承担责任？就凭他是个人？！”

    “就凭他是个人！”

    “我呸！虽然我也挺希望凌老师为人族出力，但楼上这种道德绑架真让我恶心！”

    “争这些有什么用？想报效人类社会就自己修炼，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修武了！不管怎么样，武道也是目前唯一一条有可能达到八级的道路！无论再难练成，老子也练定了！”

    “先看看这一战吧！要是凌老师真的表现出的超越魔法侧的战力，我立刻就废法修武，同时承认武道才是拯救大陆的唯一方法，高举武道大旗一百年不动摇！”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