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处理，基里安博士的体表凝结出了薄薄的冰层，两个士兵走过来接替了杰瑞克的工作，一边往基里安的身上泼温水，一边用特质的刻刀打磨着冰面。

    觉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半跪地面上的士兵起身，接过一位研究员递来的、里面盛满了银锡色液体的金属圆桶，然后用小刷子蘸着桶内的液体，一点一点的刷遍了冰雕的全身。

    特质的染液凝固的很快，凝结后的颜色也从银锡变为了暗白，看起来和石膏没什么两样。

    以杰瑞克的眼光打量，伪装工作完成后的基里安博士，与艺术学院常用的石膏雕塑没有任何差别，而且因为对冰层的修剪，雕塑的外型是最为常见的“大卫”。

    现在就是把它摆在罗斯将军的面前，告诉他这是基里安博士，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反而会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欺骗。

    “我要走了，马尔斯。”

    看着两个士兵把“大卫”的雕塑放进一个金属立柜当中，并用软衬物把空旷处尽数填充，杰瑞克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还愤愤不平、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的马尔斯说道。

    “要我送你？”

    马尔斯闻言停下了自己的喋喋不休，抬头看向杰瑞克，脸上满是嘲讽。

    “枪！”

    指了指被马尔斯拿在手里的冷冻枪，那才是杰瑞克在临走前耐着性子和这个发癫家伙聊天的缘由。

    “什么意思？”

    托马斯目不转睛的盯着杰瑞克，面露冷色。

    “上面命令我把冷冻枪带回去，所以，把它给我！”

    杰瑞克知道因为收尾工作的事情，马尔斯的情绪有些焦躁，但这确实是上面的指令，所以言语间并没有给对方留下反驳的余地。

    “它是一次性的，用完这次已经没用了！”

    马尔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语调高昂，双手还有着下意识的挥舞动作，看起来非常激动。

    “你冷静……”

    “它没用了！”

    杰瑞克的劝告还没说完就被马尔斯打断了，他看向给自己要枪的对方，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神情倔强。

    “这是上面的命令……”

    “它没用了！”

    又是一次倔强的打断，让杰瑞克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上面让我把它带回去！”

    马尔斯的无理取闹让杰瑞克极其不耐，他没再去向对方解释“冷冻枪”的研究价值，而是态度蛮横的回答道。

    “那上面有没有让你把我带回去？”

    平静的询问，丝毫没有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感。

    如此奇怪的态度让杰瑞克心里发寒，他调整了一下态度，声调平缓的说道：“我并没有负责相关的事宜，所以这件事我没办法回答你。”

    “一把没用的枪都要命令你带回去，我一个多伦多大学毕业的物理学博士就得呆在这儿等死？”

    “马尔斯，你……”

    杰瑞克想说些什么，但马尔斯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让他一肚子的宽慰之言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我喜欢钱，没错，不然身为军方特殊机构研究员的我也不会暗地里加入该死的九头蛇。”

    “托马斯——”

    “得了吧，杰瑞克，你和我一样，连基地的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就不要装出这副狂热分子的样子了。”

    实验小组里都是九头蛇的人，但对于组织的忠心程度却各不相同。

    托马斯和杰瑞克两人是纯粹的研究人员，也都是半路加入九头蛇、或者说斯特拉克男爵麾下。

    对于九头蛇虽有认同，但谈不到忠心，起码死得时候不会说什么“砍掉一个，长出两个”，更不会高呼“海德拉”。

    “你……”

    杰瑞克被托马斯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见其他人依旧是置若罔闻的各忙各的，才放下心来，没好气的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着自己的研究小组，就是罗斯将军也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比如，给一个搞生物研究的雄孔雀打下手！”

    “我为什么来，为什么帮助那个下巴长到脑门上面的家伙做什么‘绝境病毒组织在伽马射线下的异化实验’？”

    “是，罗斯将军的要求，可如果没有组织的强迫，我会来给他打下手？”

    “上次让我打下手的人是布鲁斯?班纳博士，做的是‘绿巨人诞生’的那场实验！”

    “他比得上班纳博士？”

    “他研究出的那种与毒药无异的药剂血清比得上能诞生浩克的成品？”

    “浩克那是一场意外，即使是布鲁斯?班纳也不可能复制那场成功！”

    杰瑞克没有顺着托马斯的话说，反而气恼的给予了反驳。

    和物理学出身的托马斯不同，杰瑞克是根正苗红的生物学博士。

    虽然基里安不允许他参与到核心实验当中，但他确实在这场研究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换句话说，基里安研发出的“超级士兵血清”中也凝聚着他的心血，当然容不得托马斯的诋毁。

    “组织让我来给他打下手，我忍了！”

    托马斯没再和杰瑞克争论，而是把话题再度移回了自己的身上：“他因为我曾跟随班纳博士工作而处处看我不顺眼，我也忍了。”

    “不光忍，我还谦卑的好像他花钱买来的仆人，忍着恶心夸赞他并贬低班纳博士。”

    “为得什么？”

    “富兰克林？当然！惧怕九头蛇的威胁和清算而服从指令？也对！”

    “但不管怎么说，组织的要求我都做到了。”

    “可结果呢？”

    托马斯环顾四周，其他人正有条不紊的把实验室内的资料记载和科研设施装走，然后又带来新的放置在这里。

    此处的实验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研究“超级士兵血清”的地方变为“研究能量武器”的地方，而且毫无违和感。

    “我成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研究小组的负责人，”托马斯指了指周围，自嘲道：“一个可怜的替死鬼！”

    “因为技术价值，就连已经没用的冷冻枪，上面都要求你带回去，可我一个有着丰富研究经验的物理学博士却被遗弃在这里等死！”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被那个该死的雄孔雀讨厌，组织怕见到我引起他的反感？”

    “并不是这样，”眼见托马斯情绪越发激动，不想横生枝节的杰瑞克赶忙出言安慰：“你是罗斯将军麾下数一数二的物理学家，由你挑头‘能量武器研究小组’才不会惹人生疑，这其实……”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的杰瑞克闭上了嘴，直到这时，一直盯着他看的托马斯才冷笑着问道：“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给基里安打下手、任他斥骂的时候，怎么没人记起我是罗斯将军麾下数一数二的物理学家？”

    “需要替死鬼的时候想起来了？”

    “托马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

    “我知道，”托马斯点头示意自己认可杰瑞克的话，然而还不等对方把心放下，他又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另一种回答：“可是我不甘心！”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