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从牢笼里走出来，站在外侧不远处的诺兰连忙走过来递给他准备好的毛巾。

    赫尔也缓缓走来，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白夜大人，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说说。”她看了眼一边站着的诺兰。

    诺兰露出一个不甘的表情，对着他们两人微微欠身：“那我先去收拾里面的尸体了。”

    诺兰走后，赫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白夜跟着她一起走出莫利亚斯监狱。

    “什么事？”白夜很少见到赫尔这么正式的邀请他谈话。

    “关于墨菲斯这个人。”赫尔深吸一口气，偷偷看了看白夜的表情，“您知道她在达尼尔做的事情么？威廉城主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当初只是想找她帮忙控制达尼尔的局势。”

    “但她，把威廉家族的人全部杀了。包括那些当地的贵族，重要官员，甚至连劝降的机会都不给！”赫尔竭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神色，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和白夜说道，“仅仅几天时间，整个达尼尔都陷入了血腥屠杀中。”

    即便成为了一名魔女，但赫尔依旧保有自己那份从小到大的贵族精英教育，她不反对杀死敌人，可无法接受无谓的大范围无差别屠杀，那样的行径和黯雅大陆边境没有开化的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赫尔。可现在没有时间给我们去温和的驯化这些城市。虽然墨菲斯的做法很极端，但是她也确实解决了问题。”白夜看向她，语气温和却异常果决，“你忘记妮克斯了么？忘记曾经被屠戮殆尽的桑黎村了么？”

    “我们可以用比较温和的方法去对待敌人，但前提是这些敌人值得我们这么去做。不过墨菲斯的做法确实不太妥当，等她回来我会单独和她说一下的。”白夜伸出手下意识想摸摸赫尔的脑袋，陡然间记起她可不是其她魔女，尴尬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赫尔看出了他的意图，脸色微红，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您不用太担忧，我只是想表达一些个人的观点。我担心墨菲斯这样下去，会对您，对雪漫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关键是，我觉得她在刻意针对贵族。”

    在墨菲斯第一次来莫利亚斯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城中的贵族，这之后，她在整个雪漫境染红了自己的双手，而绝大部分的鲜血来自贵族们。

    同样，墨菲斯对贵族出身的人非常不友好，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这样出身的亲信，除了白夜，她似乎憎恨着所有贵族。

    这绝对不是赫尔的错觉。

    说完这些，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仔细回想，从前身买下墨菲斯姐妹，到在公爵府生活，她就有意无意的表露出许多对贵族的厌恶痛恨。

    “多谢你，赫尔。我会注意的。”白夜点头，跟她一起走出了莫利亚斯监狱，“我这边还有一件事可能要拜托你。等冰焰他们处理完雪漫城的事务，我打算以雪漫境之主的名义召开一次整个雪漫境高层的全体会议，具体名单我已经拟定了一份，你帮我看下有没有遗漏，然后逐个通知下去。至于会议的场地等安排，我会让诺兰协助你的。”

    “是，境主大人。”赫尔俏皮的一笑，她是魔女团体中与美狄丝和墨菲斯并列的智囊之一，聪慧的她第一时间明白了白夜的意图。

    恐怕就在不久的将来，雪漫境会迎来崭新的篇章。

    而她将有幸成为见证者之一。

    ......

    雪漫城。

    奥兰多的死讯一传来，最后还在负隅顽抗的人终于都选择了投降。平民们更是早就倒戈，纷纷跪地膜拜女神化身。冰焰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将熊熊燃烧，无论如何都熄灭不了的紫焰消融时，所有人都被折服了。

    紧接着黑影就带着一批第一军士兵押送着那些开拓队队员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雪漫城，城里早就预先做起了宣传。

    女神化身答应的事情即将实现。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这些可恶的盗贼，在场的平民有许多是来自周边附属村落，深受他们的迫害，那名叫做卓尹的少女尤为悲愤，她被作为代表邀请来观看行刑。

    在众人的拍手叫好下开拓队队员的头颅一个个被斩下，高高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广场，平民却欢呼雀跃，高喊着“冰雪女神大人万岁”的口号。

    看到如此狂热的平民，奥登有点被吓到了。在他记忆中，平民就代表着被剥削，一生劳作，凄惨的命运。他可从未想过平民们会有什么作用，而平民出身的他最大愿望就是能加入军队，慢慢挤入那个梦寐以求的上层社会。

    而在白夜镇上舆论课时，他还有些不屑一顾，直到他亲眼看见一个城市被舆论带偏了风向，才意识到这个的可怕。

    最后清理其他贵族的庭园时他们意外遭到了预谋的反击，三十多名侍从手执利刃突然杀出，造成了第一军部分士兵的伤亡。而奥登也得以见识到冰雪女神冰焰大人的第一次正式出手。

    恐怖的紫焰一直将他们烧的渣都不剩才渐渐熄灭，三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化作了一地的灰烬。

    以前在白夜镇训练时，奥登还和同伴们偷偷议论过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冰焰教官，认为她可能没什么实力，只是得到了白夜大人的宠爱才能来担任教官职务。

    现在他只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再回去跟那些蠢货好好吹嘘一番。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庭园都搜刮了一边，光是贵族们私藏的金币就多达数万枚，还有许多珍稀珠宝，精致的观赏性兵器等，让奥登他们见识到了贵族生活的奢靡腐败。

    平民们辛苦劳作一整年也只有数枚金币的收入，而这些贵族们个个都藏有数千金币，还不包括其他的财物。

    可即便对着这些足以让他们富足一辈子的财物，第一军的士兵们依旧平淡如初。整日和开拓队待在一起，没有参与过第一军训练的黑影啧啧称奇，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墨菲斯大人会如此倾心白夜了。

    “东西全部带回去，那些盗贼的脑袋都挂在城门口，七天。”冰焰冷冷扫了眼地上的财宝，无动于衷。

    “冰焰教官，这颗夜明珠很适合您。”奥登从地上捡起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他纳闷，冰焰教官明明有资格分得一部分财物（第一军的律法规定军官可以获得一定比例分成），为什么什么都不拿。

    “夜明珠？”冰焰拿过珠子，张开嘴巴，银牙咔嚓一下，整个夜明珠化作了粉末。

    她吧唧吧唧了几下，皱了皱眉：“不好吃。”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