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圣子还是圣使，现在人已经被我杀了，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白夜摊开手，对着黑袍人冷声说道，“就算你在这里杀了我，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没错，杰梅因，比起圣使的死亡，我们更关心总部那边的真实情况。萨迪他来大陆是为了什么？是总部的意思吗？现在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奥恩将手里的权杖重击了一下地面，身边的那些闲言碎语迅速消散，“即便你说萨迪来大陆预示着永恒黑夜即将来临，但依旧没有一个准确时间，最关键的是......我们何时才能重返中央？”

    “对！我们为了教会已经守在这里将近百年了，一千年前，我们的先祖被放逐到黯雅大陆，而关于永恒黑夜的预言整整持续了十个世纪！我们一代代人在此守候，期望着能够随着永恒黑夜的降临重返中央世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居然告诉我要靠一个会被火枪射死的‘圣子’带领？”

    胖老头再次说话，他的领口是“V”的印记，说明和副主教平级，他的脾气十分火爆，声音还压过了主教奥恩。

    他一提，身后的高层们再度议论纷纷，可以看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十分激动，这一刻等的实在太久了，整整千年，一代代人守望着燃烧石碑却到死也没能等来这个时刻。

    现在，他们这一批人有希望完成先祖们的夙愿，可希望刚出来，就这么搞笑的被人掐灭了，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眼看圣殿堂的高层们有种要自己作出合理解释，不然不会罢休的冲动，黑袍人后背泛起丝丝凉意。

    他寄宿于阴影之中，这种奥术保证他不会被黯雅大陆的规则之力审判，但同时他的真实力量仅存一半，这些家伙真要反抗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

    白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明确看出，教会这边对于永恒黑夜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显然还有一定的规划。一千多年前正好是亚斯兰还有海姬提到的时代开端，亚斯兰称为末法时代的开启。

    看来这一千年来，这些散落在黯雅大陆的教徒们一个个都渴望重返中央世界，而问题是，通往中央世界的方式只有两种——贵族“位置”的燃烧石碑和三处监视者守卫的晋升通道。

    前者是给予血脉者和他们的族群，后者是给职业者的，显然没将教会包括在内。

    他看向克拉苏，老人紧闭着双眼，似乎周围的一切喧闹都和他无关，但白夜心里却是一凛，教父之前就提及过，教会很可能会觊觎燃烧石碑上的“位置”，总部来人，这种意图就更明显了。

    他的这位教父可不简单，但他为什么三番四次想要劝阻白夜别去争夺“位置”呢？克拉苏也说过，永恒黑夜无法避免，只要在黯雅大陆上的生灵就难逃一死。

    这分明是个无解的题目。就算白夜身负部分深渊血脉，没有资格去往中央世界，但不代表他的家人、领地还有一部分魔女不能去啊，他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争取这份资格？

    白夜想不通这点，但他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就不会改变。

    “诸位，不要心急。我们教会总部虽然和中央世界只有一门之隔，但是我们也同样属于这片大陆，一千年来，我们不仅没能重返中央世界，连总部的大门都难以轻易踏出，比起你们，我们更加渴望回家！所以大家不必担心我会欺骗你们。”

    黑袍人走到正中间伸手安抚他们，这番话倒是让情绪激动的高层们慢慢冷静了下来，确实，教会总部的人更惨，除了他们圣事部可以借助阴影奥术暂时离开总部，其他教徒甚至连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对于中央世界的渴望，他们只多不少。

    “那现在该怎么办？圣子死了，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奥恩看向他，“杰梅因，我们认识也有四十多年了，我自然信得过你。但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还有，圣子这次离开总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黑袍人杰梅因愣了下，这个理由他还真不好看口啊，犹豫了下，他缓缓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当下我只能带着这名凶手回总部定夺，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即派人来通知你们。”

    “你要带白夜去总部？”一直沉默的克拉苏忽然开口，白夜也是愣了下，带他去总部？这摆明了是羊入虎口啊。

    “不然呢，我总要回去给总部一个交代吧。”杰梅因阴恻恻地说道，“圣子被人杀死，不带凶手回去，这个责任是你来承担，还是奥恩主教来承担？”

    “那好吧，我回去帮他收拾一下。”克拉苏默默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下白夜，白夜了然，暂时放弃了反抗的意图，任由上来的神职人员把自己禁锢起来。

    ......

    克拉苏一个人先回了原罪楼，他说要先一个人准备下，然后让白夜单独过来。原罪楼六层，此时还在楼里的只有格兰馆长和奥克莱斯王两人，黑暗牧首色孽已死，艾莉诺琳离开，暴食维斯塔带着雯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利维尔公爵也独自返回了寒霜领地。

    冷清的原罪楼中，克拉苏一人走回第六层，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下那张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椅子和桌子，最后把手按在了桌面上那本厚厚的圣典上，这本圣典比一旁的教会福音书还厚，而且历来只掌握在司祭手里，在外流传的版本都是上一个司祭修订的旧版本。

    等他死去，这个版本才会被公布于世。

    克拉苏慢慢抚摸着圣典的外壳，就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他一定要把它亲手交到白夜的手中。

    他一页页的翻起圣典，在页数接近尾声处，全部是一张张空白页，克拉苏掐破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纸张上，慢慢化开后忽然在空白页面上显现出了一排排细小的字迹。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克拉苏最后瞥了眼圣典，将它慢慢合上：“白夜？”

    “教父，我来了。”白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紧闭的铁门被打开，“您要对我说什么？”

    “孩子你过来......”克拉苏朝他招了招手，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一道寒光从他眼前掠过，嗤！

    一条黑线直扑他的眉心，同时走到他身前的白夜忽然狰狞一笑，手里多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克拉苏完全来不及躲开，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小腹，然后被迅速一旋。

    “白、白夜，你干什么？！”克拉苏抽回按住圣典的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传说中的第一圣徒也不过如此，我只是伪装成这个小子的模样而已，你居然就一点防备心都没了。”

    原本白夜的脸庞迅速消融，露出来的是一张俊美的脸颊，他的浑身散发着和杰梅因一样的诡异阴影，不过他的脸庞却能显露在外。

    这是个年纪和白夜差不多的少年，脸色阴冷，随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教父，好久不见了。”

    “是你......利维坦。”克拉苏退后两步，捂住受伤的小腹，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