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有一次。菲奥娜心里默念，趁着那点光芒，她看着身下喘息的凯撒，凯撒注视着她的眼睛，似懂非懂，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去吧。”菲奥娜轻声低吟，用尽全力将身下的凯撒甩了出去！

    黑发飘起，凯撒在空中调整好身体姿势，借助一旁的岩壁双脚猛地发力，光芒中现形的“玛姬”还在愣神，而不远处的诺曼将这些场景看在眼里，已然明白了此刻的情况。

    “光！”她一把扯过辛吉尔手里的魔导灯甩向凯撒，在半空的凯撒稳稳接住，然后落在了想要隐形的“玛姬”背上。

    她疯狂嘶吼，却发现身体忽然一空，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她还有凯撒一起朝着某个方向抛去。

    两人同时发出尖叫，随后倒在地上的菲奥娜忽然起身，接住了飞来的她们！

    飞爪的伸缩功能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处，绑在凯撒身上，然后猛地回缩，就将她们两人都扯回来了，考虑到刚才的几次战斗已经将凯撒的魔力消耗干净，在光没有亮起时，菲奥娜就把飞爪弄在了她的身上。

    凯撒明白，这家伙的原意是，等对方近身杀死自己，通过飞爪的回缩功能，让在远处的她杀一个回马枪，也许有机会消灭这个怪物。

    不得不说，即便在死局里，菲奥娜都没有放弃战斗到最后一刻，凯撒有点羞愧，正因为这样的信念，才让她们能在突然的光芒中算计一下“玛姬”。

    “抓到你了。”菲奥娜单手扯住“玛姬”的脑袋，后者疯狂挣扎，双手刚长出锋利的指甲就被一股恐怖的魔力给压制住了。

    看着身上逐渐泛起黑色雾气的菲奥娜，“玛姬”面色惊恐，挣扎地更加厉害了，居然丧失了斗志，只想离开。

    “你、你疯了！”

    ——

    “菲奥娜，记住，灵魂是一个生命的根本，它们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身体中，你可以理解为它们在另一个维度上，一般难以接触，难以受到攻击，但这不是绝对的。”

    摇曳的烛火下，墨菲斯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慵懒地躺在床上，菲奥娜被她抱在怀里，有些紧张，小身体不敢动弹。

    墨菲斯吐出妖娆的舌头，舌尖一点，一道淡淡的光团慢慢浮现在她们的眼中。

    光团里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菲奥娜记得，这是一个议事厅的公职人员，贪污舞弊，不仅侵吞了部分议事厅财产还妄图在改制前将一无是处的儿子放入雪漫军中。

    那道人影有些彷徨，似乎在光团世界里找不到方向。

    “我的能力是梦境操纵。之前在酒馆的测试中我已经解释过了，通过吞噬灵魂碎片置于梦之树上来操纵本人，只要在不破坏平衡的情况下，我可以加入或者删除一些他们的记忆。”墨菲斯玩弄着这个小光团，声音低沉极具魅惑，“其实当初我并没有说完，我必须时刻操控梦之树的平衡，否则一旦失衡，梦境就会破碎。”

    “破碎之后会怎样？”菲奥娜靠在她的胸口，低声问。

    “呵呵，那一部分的灵魂碎片就会被我自己吞噬，成为我的养分。因此，我对灵魂的了解，可能是整个大陆的第一人哦。”墨菲斯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菲奥娜的战斗天赋毋庸置疑，努力程度也有目共睹。

    她的能力是武器通灵，任何武器在她手里都像是使用了无数次般顺手，能发挥出最极致的威力，纯粹以战斗能力说，等菲奥娜成年，限制她的只有不够澎湃的魔力。

    墨菲斯对白夜的判断深信不疑，为了将她培育成白夜未来的超级杀器，她要从身心和灵魂上对菲奥娜进行改造，她从心灵到身体都成为白夜一个人的所有物。

    这似乎看起来对菲奥娜很不公平，但这就是墨菲斯，她的认知，她的决定，没人可以更改。

    那一天，墨菲斯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取了一半的灵魂放入梦之树中。她能通过灵魂操纵本体，自然也能对灵魂进行一些改造，锻炼。

    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瑰丽斑斓的世界，让菲奥娜的另一半进行升华，改变，最后再还给她融合为一体。

    这也是自己的愿望，为了有朝一日能和芬里厄大人一样自信地站在白夜的身边，成为他最强大的战士。

    那天后，墨菲斯一直教导着她使用魔力的不同方法，以及针对灵魂的攻击，还为她打造了这把装满了各种武器的木匣子。

    “没有人能对他人的灵魂进行攻击，但魔女不一样。”菲奥娜从回忆里抽身而出，复述着墨菲斯的话。

    辛吉尔和安格罗斯被诺曼与凯撒拦住，他们看着光芒下的“玛姬”和菲奥娜，不知所措。

    “你为了杀我居然自我深渊化！你是个疯子！你不是魔女，你就是个怪物！你难道不知道深渊化后的结局么？！”“玛姬”疯狂嘶吼，却无法从她铁钳般的右手里挣脱出来。

    黑色雾气慢慢缠绕在她的身上，这本是“玛姬”最喜爱的气息，此刻却如同夺命之气一样让她避之不及。

    她的大半灵魂都已经侵入到这个少女身体里，只要给一点时间，就能完美融合，这样就算被追杀的肉体和那小部分灵魂湮灭也没事，她依然可以重生，作为一名真正的眷族重生！

    可现在，一切都将毁灭在这个女孩手中。

    强制深渊化后，她获得了暴涨的魔力，深渊气息从她体内的深渊血肉里涌出，慢慢蔓延到全身，肉体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愉悦，还有一种嗜血的快感。

    菲奥娜将一部分魔力聚集在双眼，就能轻易看到纠缠在“玛姬”身上的那道鱼怪灵魂。

    反手抽出木匣子里湛蓝色的箭矢，就是用无数灵魂制成的弓箭，可以射进一个人的灵魂中。

    它在扭曲，在挣扎，妄图和玛姬自己的灵魂强行融合，让她无法分辨，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你会后悔的。”

    “等你死了再说。”

    “扑哧——”

    湛蓝色箭矢没入它的眉心，大鱼怪的灵魂犹如烟雾般缓缓散逸，然后化作黑气被菲奥娜的身体吸收了。

    此时的她眼睛湛蓝，身上有着仿佛虚化般的黑色雾气，那些扎入身体的木刺一根根飞射而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看起来是好事，但那感觉糟透了。

    “菲奥娜......”凯撒一把接过她抛过来的昏迷的玛姬，轻声呢喃。

    “杀了我。”仿佛有两道重影的声音从菲奥娜的胸腔发出，她的身体在慢慢成长，不是扭曲的拉长，而是真正的加速时间的生长。

    原本扁平的胸口慢慢充盈圆润，大腿修长白皙，皮甲一丝丝破裂，撑不住她那火爆的身体。

    一头长发缓缓变红，披肩而下，脸颊也变得更加成熟性感，从十三四岁的模样到十八九岁，突变下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不过身体里那种对血肉的渴望却无法抑制。

    魔女们的深渊化是无法确定自己的方向的，譬如赤澜的姐姐成为吞噬者，穿上的小女孩成为低阶的深渊怪物，也有化为异形邪兽等等。唯一能猜测的，大概和她们自身的能力有所关联。

    血，血，血。她渴求着更多的鲜血，还有内脏与血肉，这种感觉糟透了，菲奥娜知道，自己待下去，可能就会袭击面前的同伴们。

    身体里似乎传来了大鱼怪灵魂最后的嘲讽。

    “暗夜血女，哈哈，眷族，最伟大的眷族之一。”

    她有些心烦，将身体里那最后一丝属于对方的气息给揉碎了吞进身体里，才稍微填补了下心里的空洞。

    “菲奥娜......”凯撒真的狠不下心来，她还没成为怪物，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种过分的事情，在旁的几人大概看明白了情况，却也无可奈何。

    菲奥娜脸上滑下一丝泪水，然后是一抹笑容，她看出了凯撒无法下手的心情，趁着最后一点理智，忽然纵身一跃，朝着深渊上方而去！

    她的速度非常快，宛如夜空中明亮的一道流星，深渊化后的身体机能大幅度上升，之前困扰自己的黑暗也不复存在。

    看着菲奥娜消失在视线里，凯撒忽然拔出背后的两把匕首，指着他们恶狠狠的说道：“是菲奥娜救的你们，今晚，她被我杀死了，尸体化为了灰烬，知道么？”

    只是她能为伙伴做的最后一件事，就算成为怪物，她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局。

    辛吉尔叹了口气，两个老头点了点头，诺曼当然也会信守承诺。

    其实凯撒没指望他们嘴巴牢，只能祈祷菲奥娜能逃到远一点就远一点，她知道这样不对，可面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能下的去手。

    如果，如果自己能再坚强一点......

    “放心小姐，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安格罗斯拍着胸脯保证，傻瓜都知道是菲奥娜救了他们，恩将仇报的事情他不屑去做。

    他们并不知道深渊化后魔女的可怕，唯一坚信的是，这一份恩情应该要还，而且在雪漫境，只要有墨菲斯大人在，什么都不可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