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瓦数的射灯直接照在脸上，即便闭着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白茫茫。手被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铐在凳子上，腰直不起来，现在仿佛要断了似的。吴智忘了自己被关了多久，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强奸，杀人，以为可以在外逍遥几个月，没想到不到24小时，就被警方缉拿归案。

    指认了作案地点，找到女孩的尸体之后，等待的审讯并没有到来。就在这间审讯室里铐着，自己可能会被判死刑吧？现在是枪毙还是注射死？吴智之前以为死很简单，可是没想到，死之前还要遭这么多罪。

    手铐在凳子上，腰直不起来，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十几个小时，吴智感觉生不如死。

    终于，审讯室的门开了，一高一矮两名警务人员走了进来，射灯的灯光太强，吴智看不清来人什么样，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

    “把我手铐打开，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吴智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是重刑犯，不能松铐子！”矮一点那位警察道。

    “就是不松，我问什么你也得说什么！”高个子警察脾气火爆，说话十分冲。

    “你们这是私刑逼供！”

    高警察冷笑一声：“就动私刑了，你告我去吧！”

    吴智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告诉你，私刑逼供所取得的口供是不能拿到法庭作为证据的，所以我们也没想问你什么。有车牌号，有多个路口的监控录像，有你的人脸识别认证，车上还有死者的血迹和毛发，人家女孩的母亲看着她上车的！铁证如山，不需要你一个字的口供也能判！知道吗？你不管说什么，我们都不会记录，笔录上只有四个字，拒不配合！”

    吴智今年也才二十来岁，不知天高地厚，性格上还是个孩子，受了委屈，这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有脸哭？你他么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以为我们抓不到你是吧？”

    高个子警官义愤填膺，身旁矮一点的那位拍了拍他肩膀，递了支烟过去，示意他消消气。

    “老高，跟他犯不上动肝火。”

    高警官冷哼一声，把烟点上，抽了一口，指着吴智的鼻子道：“你啊！枪毙都特么便宜你了！”说完，转身推门出去。

    矮个警官回头看了看，见老高走远了，这才打开笔录，叹了口气道：“也别怪我们生气，你办那个事情实在是太不够揍了，小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吴智也不知道是心里难受，还是身体上难受，哭的抽抽搭搭，像个娘们儿。

    “刚接手这个案子，我以为你用的是假身份呢！自己的车，自己的名，接单之前还人脸识别，留下了视频证据，人家女孩出事了，能不找你吗？”

    “我也没想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一命抵一命，值了！”

    矮警官仍旧没动气，问道：“才20多岁，怎么就不想活了？”

    “欠钱，还不上了，挣的钱还没有利息滚的快，活不下去了。”

    吴智游手好闲，干过几份工作，挣的都不多。吃不了苦，受不了气，还没什么文化，没有少爷的命，却一身少爷毛病，没钱就找家里要，后来又沾了赌，父母打工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被他败光了，没钱花开始各种网上借贷，后来拆东墙补西墙，利息越滚越多，到案发时，已经欠了四十多万。

    压垮他的不是四十多万，而是绝望。收入不如利息滚得快，这帐，恐怕得还一辈子，一想到这，吴智就觉得未来暗无天日，索性选择了疯狂。

    贫穷、愚昧还有绝望，才是罪恶滋生的土壤。

    一瞬间，那刺眼的白光不见了，面前的警察也不见了，什么审讯室，手铐，射灯，统统没了踪影，面前是方向盘，吴智发现自己仍旧坐在车里，而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身旁，那个身材修长的天仙美女不见了，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个年轻的白衣人。

    这是在哪？怎么回事？

    不用说，不管是前面的凶案现场，还是后来的审讯室，都是老白营造的梦境，答案总是让人唏嘘不已。

    勿以恶小而为之——吴智就是一个积小恶而成大祸的典型。

    如果他真的杀人了，当然是罪无可恕，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觉得一辈子暗无天日，活着没意思，死之前想找个漂亮女孩，觉得这辈子能睡一个漂亮姑娘也特么值了，对不对？”老白嘴里叼着烟卷，喃喃自语道。

    此刻吴智完全是混乱状态，从梦境到现实，没有一点点过渡，就那么眼睁睁的回来了，而且之前车上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儿，这哥们儿从哪出来的？

    这时候，之前梦中杀人的桥段他也想起来了，难道说……这一切的幻境都和他有关？

    “你是？”

    “猜不出来吗？”老白皱着眉，口中吐出一个烟圈，“我是神仙啊。”

    吴智不好意思吐槽，总之抽烟的神仙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刚刚的幻觉真是他营造出来的，那还真是神仙来点化自己。

    “问你话呢？是不是想找个漂亮姑娘，带到这荒郊野外，想要图谋不轨？”

    吴智不敢说话，半晌才低下头来，小声道：“我错了，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我肯定不敢了！”

    副驾驶上，老白嘿嘿一笑，道：“别怕，我是神仙，你的想法我知道，而且想一想不犯法，我是来帮你的！”

    老白说完，掰着手指头替吴智总结，“你现在遇到的困境有两个，首先是缺钱，欠了四十多万还不上，利滚利，收入还没有利息滚的快呢，对不对？”

    吴智连连点头。

    “没钱你这个怂包怎么不去拦路抢劫？抢银行也行啊，得手了能把钱还上，失败无非也就是个死呗，你说你和一个小姑娘叫什么劲？”

    吴智眼睛都瞪圆了，这什么神仙啊，怂恿人家抢劫？

    老白又抽了一口，道：“是不是觉得抢银行没把握，钱花不着就得被抓？所以脑子里想不如死之前爽一下，三年稳赚死刑不亏，这辈子有这么一次也就值了，对不对？”

    吴智虽然没说，其实脑子里还真就是这个想法。

    老白一巴掌拍上来，牙差点给姓吴的扇掉，“想要漂亮妞你特么的就不知道去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