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画面切换到了酒店的大堂，然后是门口，小雪穿戴得很整齐，黑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齐膝长靴，手里还拖着个两轮的拉杆箱。

    看到这，秦介微微松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说明不是去寻短见，她应该是想回老家吧，就此一走了之？

    凌晨三点半，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自然也没有出租车。

    酒店门口的监控画面只能拍到一小部分，小雪拖着箱子，并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出了画面，过了马路。

    酒店所在的位置是个十字路口，横着的是酒吧街，而竖着的这条路，直通海边。这也是海滨商圈的一部分，路两旁商铺林立。

    秦老虎记下了那个时间，三点三十七分。

    之后，他再不管酒店的保安，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沿着小雪离开的方向，他一直追了下去，外面很凉，越走心也越凉。这个方向并不是去火车站。

    海滨广场附近，处处都是商家，小雪靠右侧走在人行道上，沿街商铺的监控应该可以拍得到。下一个路口，秦老虎冲进了把角的一家商铺，是个很普通的旅游特产商店。

    “大哥，您看点什么啊？”

    店主是个中年妇女，一见有人进来满面堆欢。

    秦老虎没废话，一张百元钞票拍到桌面上，“把门口监控给我调出来看看！”

    店主刚一犹豫，他从货架上拿出个海螺做的小饰品，卖也就五块钱的样子，他当着店主的面给捏成了粉末。

    然后，他又拿起了一个。

    给了一百块，就算弄坏了也够赔的了。

    “别别别，我马上给你调！”

    收银台那里就有个笔记本电脑，店主过去，三两下把监控软件打开，画面调了出来。

    “昨天晚上凌晨三点四十！”

    从酒店门口走到这里，至少需要四五分钟！

    果然，时间倒退回去，在三点四十三分，小雪拉着拉杆箱，经过了这家店门口，向着海滨大道走了过去。

    这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落雪花，或许是为了看看满天飘散的雪花吧，她抬了一下头，被画面捕捉到了。

    继续沿着五个小时前，小雪的行进方向往下追了出去，下个路口，下一间商铺，一百块钱甩过去，看一眼监控。

    好在这里商铺林立，几乎家家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就这样一路跟着，一直来到了海边。

    小雪一直拖着拉杆箱走到了沙滩上，已经无需再看监控了，她走过的地方，沙滩上，一层积雪已经给指明了方向。

    雪并没有很厚，痕迹仍然留了下来，详细看，似乎并不难发现，雪地上有高跟鞋留下的坑洞，还有拉杆箱两个轮子留下的拖痕。

    秦介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似乎能看到，五个小时以前，小雪走在沙滩上，吃力的拖拽着拉杆箱的样子。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他已经隐隐猜到了……

    沙滩面积很大，覆盖一层积雪之后，和封冻的海面已经连成了一体。往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痕迹不见了，大雪覆盖了一切。

    秦介扒开积雪，下面已经是封冻的海面。

    昨日气温骤降，海平面一夜封冻！

    秦老虎的浑身颤抖，他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

    计算日子，今天是农历的十二号，退潮应该是在三四点钟，那时候海面还没封冻，刚刚落雪，她在这里走过之后，潮水涨了上来淹没了痕迹，一定是这样。

    或许，她那时候这里还不是海水。

    或许，她碰到海水，冻得受不了，就上来了。

    秦介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前走，白茫茫一片，阳光在正前方晃得人睁不开眼。

    又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他心下一沉。

    小雪拉着的那个旅行箱就在不远处，只是大部分都已经封冻在海面之下，只在上面露出一截拉杆。

    老秦快步跑了过去，箱子已经和海水冻在了一起，他清理掉表面的积雪，可以看见，冰层中除了箱子，还有箱子上还搭的一件羽绒服。

    那件羽绒服，正是小雪五个小时前走出酒店是穿着的。

    老秦站在广阔无垠的雪白世界中，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果然如此！

    不仅仅是羽绒服，那羽绒服下面，还有毛衣，牛仔裤，还有她脚上的那双皮靴。

    此刻，都静静地封存在冰层里。

    秦老虎两腿一软，跪倒在冰层之上，心如刀割。

    五个小时之前的画面，他仿佛能够看见一样。

    小雪拖着拉杆箱，脚步踉跄的走在沙滩上，海面很遥远，她要寻找和大海有关的浪漫。

    这条路，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天空飘着雪花，她叫小雪，她喜欢这样的天气。

    漫天飞雪，似乎是在为她送行，白雪皑皑，雪落下之后，还世界一片纯洁。

    夜间的大海是黑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听见海风呼啸，这是大海的声音。

    终于感觉到海水了，虽然隔着皮靴，依旧刺骨冰凉。

    她停了下来，脱掉羽绒服，接着是毛衣，牛仔裤，包括脚上的长筒靴子。

    赤着脚站在海水中，那感觉，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她打开箱子，拿出那件大拖尾的婚纱，艰难的穿在身上。

    雪白的婚纱。

    婚纱拖在地上，浸在水里，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大雪会清洗一切。

    并不是穿婚纱的天气，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白色的高跟鞋，白色的丝袜，挂着水珠，美丽动人。

    海水似乎涨了一点，站在原地，之前只是没过脚踝的海水已经快到了膝盖。

    奇怪的是，这时候已经不那么凉了，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女孩一步步向深处走去，雪白的婚纱拖在身后，漂浮在水面之上。

    海水冲刷过后，荡涤尘埃，或许这样，身体又能干净了吧？

    ……

    秦介跟随者脑海中的画面，追着五个小时之前，女孩的脚步，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在一处，他停了下来。

    弯腰低头，慢慢跪在了冰面上，手轻轻拂开冰层上面的积雪，冰层之下，露出晶莹剔透的一张脸。

    女孩闭着眼睛，面容安详，阳光照射在冰层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显得女孩——

    冰清玉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