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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群侠传: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阴差阳错

    一名疑似罗姆拉(Romla)病毒感染者,登上了唐志伟他们乘坐的这架航班。

    罗姆拉病毒这几年在非洲肆虐,死了不少人。大家谈之色变。好在一直还没有传播到中国。

    由于掌握患者的相关情况较晚,其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科比亚政府紧急通知了中国民航和中国卫生部门。

    中国民航和卫生部门立即启动应急响应。

    飞机抵达机场后,所有人员禁止下机。救护车和警车把飞机团团围住。身穿严密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登机,宣布对搭乘此次航班的所有中外人员,包括机组成员,一律实行隔离观察,为期21天。

    常鸣听罢,立即傻眼了。

    这也打了唐志伟一个措手不及。

    殷持衷因为患病需要治疗,被送往专门的医院进行隔离。

    唐志伟和常鸣连同所有隔离人员,被安排到一个指定酒店,两人一个房间,不许出门,一日三餐有人送。

    患病的那人并不是科比亚人,却是在科比亚的医院被发现感染了罗姆拉病毒。

    本来已经安排了隔离,不知怎么的没看住,让他跑出去了。查了几天,最终确认这人登上了开往中国的航班。

    尽管是马后炮,至少还是拦下了。不过这一飞机的人,跟他在密闭的空间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天知道谁被感染上了呢。

    当下的中国人,对这类传染病无不闻之色变,这缘于2003年的萨斯爆发。打那以后,中国人,特别是北京人,对于隔离、消毒这些事,不但能够接受,还普遍态度积极。大家确实被萨斯弄怕了。

    而后来诸多传染病再未大规模光顾中国,不能不说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国人的这种意识自觉。

    不过这一拦,把唐志伟和常鸣事先的安排,全部打乱了。而他们自己是否会染上可能致命的罗姆拉病毒,也还是个问号。

    一直生活在北京的常鸣,萨斯爆发那年正上高中呢,那段经历他终生难忘。

    霜霜接到唐志伟的电话时,正和唐唐在机场等他呢。

    电话一接通,她开心地说“让唐唐听爸爸讲话”。

    唐志伟赶忙叫住她,跟她把情况说了,她一下子傻眼了。

    电话里唐志伟听到,唐唐在不远处的叫喊声:“我爸爸这个大骗子,又说话不算数了吧?”

    唐志伟听了,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霜霜听他半天没言语,那边唐唐又闹个不停,只好把电话挂了。

    常鸣也是鼓了半天勇气,才给孙赛赛打过电话去。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哽咽,这是因为心里难过,也多少有一些担心和害怕。

    孙赛赛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可能被传染上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既然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没用。我的假已经请好,没法再变了,那我就自己去吧。相信你会没事的,我为你祈祷……”又说了几句,常鸣听出孙赛赛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知道她在强抑着自己别哭出来。

    常鸣觉得自己也要哭出声,连忙跟孙赛赛道别,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常鸣呆呆站在那里,喘着粗气,突然,他使劲把手机扔到床上。

    唐志伟想活跃一下气氛,便揶揄道:“你还不是真生气。要是真生气,会把电话直接往地上拽。”

    常鸣禁不住激,气呼呼地爬到床上拿手机:“别以为我不敢往地上摔。”

    唐志伟赶忙拦住他:“大老爷们儿,遇上这么点破事就这么情绪失控,还干得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的心里,也堵着呢。

    他闷闷地想,自己即使去不了迪斯尼乐园,霜霜也可以带着唐唐去,反正票都买了。这不算太大的事。只是,万一自己这次真中了奖,今后一切的一切,都不知会怎么样呢。

    正想着要和霜霜商量呢,霜霜电话打过来了,带着哭腔:“唐唐跑啦!他刚才一路上都在生气,从机场闹到公寓。回到公寓,我一眼没看住,他就跑出去了。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你快回来吧!”

    唐志伟一下子急了,拎起手机就往门外冲。

    一出门,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唐志伟一把推过保安,激动地大声嚷嚷:“我孩子走丢了!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

    两个保安毫不客气,一人按他一个肩膀,把他拦在墙角。

    “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要再不配合,当心我们给你上手段。”保安警告他。

    常鸣也追出来,劝唐志伟。

    唐志传这才稍稍冷静下来,转身跟常鸣一起,回到了房间。

    偌大的北京城,一个孩子走失了,到哪儿去找啊。

    常鸣给他出主意:“这么大的事,你让嫂子一个人也没法办啊。得赶紧找咱们同事,大家一起帮她想想办法。你跟老徐说说吧,他路子野,认识的人多。”

    常鸣的这番话,也提醒了唐志伟—-发生了被隔离的事,他还没顾得上跟集团高层汇报呢。

    他让自己定定神,平复一下心情,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把因为特殊情况,刚下飞机就被隔离的事汇报了,并报告了在科比亚期间与哈桑部长交流的情况,还说了说殷持衷的病情。

    本来他还想把儿子刚刚走失的事,跟董事长叨唠一句,再一想,人家领导本来事就够多的了,别再添乱了。

    第二个电话打给徐刃锋,他向徐刃锋求援。

    徐刃锋连说“让嫂子赶紧找我,我马上安排人帮她去找”。

    打完几个电话,唐志伟颓然地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他才幽幽地说:“同样是失约,你那边是懂事的孙赛赛,她不缠你,自己去。对你来说,虽然失去了一次机会,但至少不闹心啊。我这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淘气,任性,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我这心揪的啊。”

    常鸣苦笑了一下:“唐总,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家赛赛,说是自己去了,其实这心里,肯定跟我又结下梁子了。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天知道她会怎么收拾我呢。”

    “大人之间,再怎么闹也好说。像我这儿,遇上这种吃屎的孩子,你深了不是、浅了不是,真没法弄。现在我谁的电话也不敢打,你嫂子的,老徐的。有消息他们自然会打给我。现在没电话,肯定是还没着落呢。我这儿还被困着动不了。唉,你说急人不急人。”唐志伟叹着气,连拍了几下大腿。

    半夜,常鸣醒了一次,去上厕所。他听着唐志伟的动静,好像还醒着。

    不知他是一宿没睡,还是中间也醒了。反正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两眼通红。

    茫茫人海中,唐唐就像往海里投下的一根针,消失得无影无踪。

    ^_^

    苏星儿满满的希望,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这次殷持衷如果来了,苏星儿打算跟他说的事情很多很多,其中特别重要的一件,就是关于胡安。

    有段时间,殷持衷很确定地认为,苏星儿的兴趣已经转移了。

    而那个时候,苏星儿正处在胡安给她制造的“甜蜜的麻烦”当中。

    苏星儿明明白白地跟胡安说,自己是有男友的,跟他就是治疗师与患者的关系。

    胡安说:“是啊,我就是你的病人啊。因为我病得重,离不开治疗师,所以才随时随地需要你的帮助啊。”

    每天早上,苏星儿洗漱完毕,一出公寓,准能看见胡安等在门口。

    两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饭,每次都是胡安出钱。苏星儿要AA制,他说,中国人的方式,就是男人掏钱。中午,他也会想办法找到苏星儿,和她一起吃饭。晚上,同样如此。

    胡安的这种与其说是“依赖”,不如说是“耍赖”的行为,在很长一段时间,让苏星儿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每天出门见到的头一张面孔,就是胡安的。每天晚上最后告别的那张脸,依然是胡安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胡安已经能够判别出,他之所以出现严重的怯场反应,是在特定的场合,自己无意识地把焦虑和恐惧放大了,以至超出了心理的承受能力。

    但这种无意识产生的焦虑和恐惧是怎么来的,他说不上来。追根溯源遇到了障碍,苏星儿决定先回避这个问题,着手从环境的系统脱敏来做。

    最开始,她找来了三个同学,四个人围坐在胡安身边,跟他聊天。尽管这几位同学都是他认识的,但开始聊天时,他仍然感觉有轻微的不适。

    四个人的练习做了近一周时间,胡安完全放松下来了。

    苏星儿又找来了三位胡安不认识的同学——校园的论坛上,只要你能找个有趣的话题,就能约些同学来一起聊,当然人约多了,又另当别论了。

    被找来的同学当然都不会知道苏星儿的真实意图,他们就认为是那种普通尬聊呢。

    这回,胡安又失态了。同样是四个人,因为另外三人是完全陌生的人,他的状态又出现问题,之前与四个熟人在一起的那种自如的谈笑风生不见了踪影。

    于是,苏星儿再次回头做——还是四个人,但里面只有一个是陌生人。

    只找一个陌生人,反倒更麻烦。被找来的那位,聊了一会儿就有种被做局的感觉:怎么?你们几个都相互认识呀!你们把我诓来,想干什么呀?

    人家拔腿就走。

    好在苏星儿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或者说,攒下了不少能在这类场合用来打圆场的“瞎话”,多数情况下,还是能够把人家留下来。

    就这样,慢慢地增加,已经到了十个人了。

    之前一直都比较顺,但到了十个人这儿,却成了一个坎。

    首先是,凑齐十个人在一起聊本身就不那么容易,多数情况下人是来不齐。而八、九个人的环境,胡安已经过关了,不用再练了。

    要是多叫几个吧,到时候一来,准又多了。超过了十个人,就属于“剂量”过大了,同样不合适。

    再有,就是这段时间,十多个人一个班的那类课又特别多,弄得胡安压力很大,状态时好时坏,还不时地有退步,这让苏星儿焦躁不已。

    眼看圣诞和新年快到了,胡安说他爸爸妈妈让他回去过节。

    这段时间被弄得心力交瘁的苏星儿,忙不迭点头称好。她太需要放松一下了。

    而殷持衷正好在这个时候跟她约定,要过来探望她,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谁知天有不测,殷持衷在临行前病倒了,被紧急送回国内。

    起初,苏星儿主要担心,殷持衷别有什么危险,只要人没事,来不来都是次要的。

    等到得知他回去了,一切也都稳定了以后,她内心的那种落寞与凄惶,一下子涌了上来。

    一时间,她觉得无比孤独,无比悲凉,无比感伤……

    胡安马上也要走了,将搭次日一早的航班。

    傍晚,他又像以往一样,守在公寓楼下,给苏星儿打电话,说想跟她道个别。

    苏星儿接起电话,沉默了许久,说了句:“你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