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般若？”

    佛秀语气虽勉强镇定，但其中惊讶并未隐藏。

    穿着阿生不知道从哪扒来的衣服，他走到那正蹲在龙尸旁流口水的女娃面前。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粉嘟嘟的煞是可爱，背后两根翠儿给扎的麻花辫一摇一晃着。

    “爹爹，饿！”

    见佛秀过来了，她指了指那龙尸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简单的表诉着自己的想法。

    可佛秀现在正处于满脸的好奇当中，一双手捏着那肥嘟嘟的小脸，继而双眼一亮，那样子就像在说，嘿，果然是真的。

    许是真的饿了，见佛秀没有回答她，这双眼一眨又是快哭的样子。

    “想吃可以，但你以后不能喊我爹了。”

    佛秀见状，顿时计上心头。

    “哇……爹爹……你又不想要我了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那想眼前女娃蓦然放声大哭，只听那哭声竟如北风狂啸，刺的人耳膜生疼。

    本来在旁边偷笑的阿生整个人硬是被这哭声冲出去数丈远，满脸的茫然。不远处正在洗着头发的翠儿此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

    感受着脸部的扭曲，佛秀一把捂住女娃那越张越大的嘴，忙不迭的大喊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闻听这话，“般若”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只是依旧如狮虎咆哮一般。

    这哪是什么哭声啊，简直要人命啊。

    他看着“般若”站起身子朝那龙尸走去，正想说着等上岸了烤熟给她吃，怎想刚一张嘴舌头险些没咬下来。

    只见那“般若”小嘴一张，就好像化作一个黑洞，恐怖的吸力比佛秀的“生死转轮印”还要强上一筹。

    “嘤！”

    不仅是龙尸，就连远处海水都化作龙卷被吸了过来，其中鱼群无数，尽被“般若”吞入腹中。

    佛秀脸上的随意微微散去几分，有些惊讶，又有些凝重。

    几近百米的龙尸入肚，那丫头的肚子硬是没有半点鼓起。

    “爹爹，困。”

    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小般若一双眼睛慢慢变得惺忪困乏起来，打了个哈欠，竟是直直的走过来抱着佛秀的腿安然入睡起来。

    空气有些凝固。

    许久，佛秀脸色才恢复平常，他弯腰将其抱起，右手将凶剑摄回。

    “走吧，回中原。”

    话语落下的瞬间，三道身影已是掠出冰岛朝远方而去。

    然而，也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

    原本微波荡漾的海面忽然掀起数十丈的巨浪，本是湛蓝的海水此刻若从上往下来看就会发现一团阴影正慢慢变大，到最后，竟是比那冰岛还要大上两三倍，仅露于眼中的便足有三四百丈长宽。

    陡然。

    海中深处睁开了一双恐怖的眸子，太大了，比寻常的窗户都要大，平静的看着离去的佛秀，最后更是诡异的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思考。

    “返祖了？居然是鲲鹏血脉？”

    那声音，居然是一个老者。

    ……

    ……

    “活计，还有菜吗？”

    佛秀露着有些僵硬的笑，朝那正和掌柜挤在一起发抖的伙计说道。

    “大爷，我们店里三天的米菜都没了，您还是去下一家吧。”开口的，是那掌柜，听到佛秀的话是差点没跪下来。

    自家这好歹也算是本镇首屈一指的酒楼了，平日里这个时辰基本上都是热闹非凡，但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一桌子四个人了。

    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三个大人倒没什么，最吓人的是那五六岁的娃娃，饭菜全落她嘴里了。

    相反楼外面的街道上倒是人满为患，一个个都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被吓得不清。

    桌边，佛秀一语不发脸色有些木然，阿生则是看的啧啧称奇，至于翠儿，她一边笑脸盈盈的看着那埋头苦吃的女童一边调着手里的琴弦，偶尔心血来潮还拨两下。

    桌上，碗碟堆了一堆。

    “对了，掌柜的，我们来的时候发现很多江湖中人都在往东海那边赶去，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木然归木然，心中不安未散，佛秀还是疑惑着开口问道。

    “你们不知？”掌柜的一脸惊奇，而后叹了一声。“唉，都死了，那“东海城”十余万人，不是死的死，就是在等死，妖魔当道啊。”

    “东海城？”

    佛秀眼神一变。

    “先生，那东海城是当年“东瀛”遗族，据说是浩劫存活下来的人，聚而为城。”陈阿生则是知道的很多，在旁出言解惑。

    “是啊，是啊，听说是当年那个毁去“东瀛”的祸首想要斩草除根，故而狠下杀手，真是灭绝人性啊，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伙计在旁煞有其事的接道。

    本来只是沉默的佛秀脸色瞬间一变，他豁然起身，面容像是变成了万年不化的寒冰，冰冷森寒。“他竟敢如此？”

    口中的低语如那刮骨的刀。

    “般若”与他心有灵犀此时抬起一张沾满饭粒的小脸。“爹爹，饱了。”

    “好，走。”

    掌柜的与那伙计正听的不明不白，那想那个没有头发和眉毛的怪人左手一挥，诡异的灰气一涌而散，再看去，桌上竟是连个鬼影都没了，除了一腚正在晃动的银子。

    “掌柜的，咱们是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啊？听说那“东海城”如今都化成阴地了。”

    伙计脸色惊恐的磕巴道。

    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掌柜的应他，疑惑着转头看去，只见那掌柜的原来已经吓昏了。

    ……

    东海城。

    还未临近，一行四人便已嗅到浓浓的腐臭与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本是高照的太阳却让人感觉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不止是他们，还有一些形形色色赶来的人。

    带着迟疑，佛秀将面部的肌肉稍作改变了一番。

    “听说无名都败了，重伤催死，更被断去一臂。”

    “前几日似乎还有消息传出，“天下会”有恐怖高手降临，雄霸当场毙命，那“风云”二人更是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两件事。

    而佛秀却在即将踏入“东海城”的时候止步了。

    “先生，怎么了？”

    翠儿心思玲珑，像是感觉到佛秀的反常。

    佛秀神色平淡。“没，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进去了，去找“无名”。”

    然而，世事难料，也就是因此一行，“千秋大劫”正式拉开帷幕，苍生受苦。

    而佛秀，再回首，已非佛，千年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