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诸葛亮预想的一样。

    西凉兵在逼近穰县之后，只是试探着攻击了一下，就四散开来劫掠乡野。

    张济手下这支西凉兵在和李傕、郭汜分道扬镳之后，日子过的很是穷困潦倒。

    比起打仗这种无聊的事情，当然是抢点吃喝穿用，更加重要。

    穰县城里虽然聚集了周边所有的豪强家族，但是他们的根基、土地、田庄实际都是在城外的。

    原本那些豪强们还忧心忡忡，担心贼人攻城，但看到这种情况反倒越发心疼了。

    他们试着去找县令黄忠。

    正着急上火的黄忠，当场就瞪了眼睛。

    “穰县城中士兵不足三百，把守城池都很困难。我连城外的百姓都顾不得，哪有余力去救援你们城外的财产！”

    豪强们立刻被惨烈的现实吓住了。

    穰县士兵不足三百？

    把守城池都很困难？

    这特么是妥妥要完的节奏啊！

    指望这些豪强们和城池共存亡那是不可能的。

    在见识到宛城士大夫的惨状之后，所有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大汉朝数一数二的宛城都守不住，凭借穰县卑矮的城墙，根本就没戏唱。

    豪强们一扭头，就回家去收拾起了金银细软。

    汉末的这场大乱世早就搅得人心惶惶，原本的时候，不少士大夫觉得荆州是片乐土，都从各地来荆州避乱。

    比如说诸葛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张济对宛城的突袭，则彻底的触动了这些人的心防底线。

    想想兖州现在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想想青州现在被祸害成什么样子？想想徐州现在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再加上诸葛亮使用一些小手段，刻意营造出来的恐慌氛围，穰县的这些士大夫心中都有了一个强烈的想法。

    这荆州也不能待了！

    立刻就有先知先觉的士大夫让家人出去打听，准备把城里的房子和城外的土地尽快出手。

    谁料，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能在大乱将起的时候，背井离乡搬到荆州避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人精啊。

    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穰县城外最好的水田，就从三万钱每亩，跌到了五千钱每亩。

    像诸葛家的那等中田，更是从两万钱每亩，跌到了不足三千钱。

    随着土地和房产价格飞快的下挫，就连原本穰县的土著豪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没经历过北方的那些惨烈混战，平时也就是遇到些小规模的宗族争斗。

    这些本土豪强开始还觉得外来户们有些小题大做，甚至还趁机买入了一些，但是随着地价一次次砸穿他们的心理底线，他们也害怕起来。

    出于减小损失的考虑，这些本土豪强，只能尽快把吃进去的土地赶紧再吐出来。

    甚至有些精明的，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先卖掉，等价钱低下来重新再接。

    结果这样一来，事情更加无法控制了。

    有些后知后觉的，几乎是盲目的跟着入场砸盘。

    负责土地登记的潘文吏忙的几乎要吐血，又赶紧从粮曹借调了一些人来帮忙。

    在这场兵荒马乱中，诸葛均的一百金几乎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消失在大宗交易之中。

    第二天一早，正等着出使西凉兵的诸葛亮，拿到三弟送来的大把地契，简直就是心花怒放。

    诸葛瑾看了也有点懵，他的手摸了那些地契一把，就有点哆嗦。

    “这是四百亩？还都是水田？”

    这样的上等田，诸葛瑾早就想置办了。这都是可以传子孙的基业，就算有钱也没处买去。

    要是按原价三万钱算，光这四百亩水田，就值一千两百金了！

    虽说战乱之后，地价肯定要下滑，但也是数倍的收益了。

    诸葛亮倒是没有太直观的概念，地契在手上一过，随手递给了管家。

    诸葛亮对诸葛均叮嘱道，“你先在这陪着我，等我出城后，你和管家就时刻留意着市面的价格。等到水田回升到一万钱一亩的时候，就赶紧卖掉。切记，千万不能贪心。”

    诸葛均听了连连点头。

    诸葛瑾疑惑道，“现在田价一直在下砸，恐怕没那么容易回升吧。”

    诸葛亮倒是信心十足，“没事，等我们出城议和之后，地价就能止跌。只要稍微有点好消息传来，那些觉得自己亏了的，或者还心存侥幸的，都会跟风追买，地价重回万钱不难。毕竟这个价格只有原价的三成多，很多人还是觉得便宜。”

    再然后……

    “等到黄忠射死贼首，穰县面临西凉兵血洗报复的时候，恐怕地价就不知道跌到哪里去了！哈哈，哇哈哈哈。”

    诸葛亮得意万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拿着第一桶金，成功的走向人生巅峰。

    诸葛瑾听了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正色说道，“二弟，你这件事做的有些损人利己，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哎哟。

    诸葛亮一惊，差点忘了自己这个大哥是个书呆子，万一给自己从中破坏，那可就麻烦了。

    诸葛亮眼珠一转，赶紧解释道，“大哥，你看，这些土地虽然看上去贬值了，但是土地还是那些土地，钱也还是那些钱。即便中间的交易产生了变化，但是买方的钱没有少一文，卖方的土地，每年也同样长出一样多的粮食。这些也没错吧？”

    “这？”诸葛瑾被诸葛亮的诡辩问懵了。

    “所以说，土地只是看上去不值钱了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质的改变。发生变化的只是它的估值，并不是它的价值。而且整个穰县这么多土地，小弟能取的，不过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总对吧？”

    这倒是真的。

    任凭诸葛亮怎么折腾，也最多算是从池子里多舀了几瓢而已。

    诸葛瑾还在晕乎着，诸葛亮已经拍着胸脯说道，“所以你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啦，我这次为了荆北百姓的安危，冒着生命危险出使，难道不应该有点回报吗？这可都是我用勤劳的双手换回来的！”

    诸葛瑾一听到这里，立刻忘了刚才的事情。

    和自己弟弟的安危相比，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诸葛瑾一时又感情丰富起来，抱着诸葛亮哭了个稀里哗啦。

    “亮亮——”

    诸葛亮看着这个逗比大哥，心里有些嫌弃，又有些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