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是《保卫黄河》！？”许荔的声音忽然在楚平身后响起，满是惊讶，“不会是你唱的吧？”

    楚平的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地捏着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都有些发白。

    “额…嗯…”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唱歌，感情真充沛。”

    五音不全就直说，何必如此委婉。

    楚平正思考怎么含混过去时，却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便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小琴房的门已经关闭，崔月莹又把自己锁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妹子勾了出来，却如此功亏一篑…

    真不甘心。

    许荔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问道：“你们这是见过面了？”

    “对，就在刚才，以琴会友…”楚平大言不惭。

    稀里哗啦…

    小琴房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间杂其中的还有跺脚声，地板咯吱咯吱地响着，就像痛苦的呻吟。

    许荔的嘴唇无声张合：“她在听。”

    “我知道。”楚平窃笑不已，也用口型回答，“故意的。”

    女王许翻了个白眼，对他招招手，拉着他一起走出大琴房，问道：“你对月莹是什么看法？”

    “对音乐很专注，在这方面能看到胜负欲。”

    “音乐就是她的一切。”许荔点点头，声音中带着些忧虑，“这既是好事，也有坏处。”

    这话虽然没有说透，但楚平还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崔月莹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音乐，以至于不甚在意艺人生涯的未来，所以…

    “荔姐的意思是，这次失声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应该是多种原因导致的吧，无人机跟拍只是一个导火索。”

    气氛忽然变得压抑。

    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莫过于人心。

    崔月莹作为当红艺人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随便上上综艺节目就可以躺着赚钱，她却宁愿回归平淡专注于音乐。

    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些，难道…

    一辈子都不在人前开口唱歌了吗！？

    “别想这些了。”许荔爱怜地揉揉楚平的短发，“我现在要下去办公，你准备继续待在这儿吗？”

    “嗯，我要等珮筠洗完澡，和她一起…”

    “好糟糕的台词。”女王许开了个玩笑，将楚平紧紧皱着的眉头捋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强求不来，不必勉强自己。”

    她的目光透过玻璃墙，落在小琴房的门上，无奈地摇摇头。

    “这句话同样也适用小筠这一次月考的数学成绩。”

    “如果到不了130分，您会让她学街舞吗？”

    “休想！”

    许荔展颜一笑，对楚平摆摆手，走向电梯间，随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系统忽然说话了。

    「宿主想要疏导崔月莹吗？300积分的心理学精通，了解一下？」

    “...”

    「真正的清仓，真正的甩货，你不用问价，也不用讲价，300积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没错，我什么都买不了，我就是个穷逼！”楚平不耐烦地在心里说道，“闭嘴，别推销了，我一共190分，你建议我买个300的东西！？”

    「那考虑一下这个组合：中级唱功，积分：100；歌曲《哑巴》全部信息，积分：10，总计110积分。」

    又是一首完全没听说过的歌，会不会像《告白气球》那样完成碾压呢？

    “你确定有用？”

    「...」

    系统没回答，连带着楚平也陷入沉默。

    良久…

    “兑换吧，总归要试一试。”

    「兑换成功，剩余积分：80」

    系统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楚平却能感觉里面藏着一点点隐含的期待。

    “败给你了。”他无奈一笑，转身走回大琴房。

    三角钢琴安静地躺在房间中央，漆面黑得发亮，一如它厚重如墨的音色。

    坐到钢琴椅上，轻轻抚摸着琴键，他从没想过，纯粹的黑和白竟然会有如此魅惑的美感。

    时间静静流淌，屋内一片安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个人，一架琴。

    终于…

    手指落下，钢琴声起，飘入小琴房内。

    崔月莹本以为楚平已经随着总裁离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在，甚至有一次弹起了琴。

    她悄悄地挪到门后，背贴门板抱着膝席地而坐，静静聆听。

    当第一个音符飘入耳内，她便下意识地轻轻蹙眉。

    温柔、细腻，第一时间就能将听歌的人紧紧抓牢，这与刚才两人斗琴时一味地追求速度和技巧截然不同，毫无攻击性。

    绑定系统已经快两天了，这是楚平第一次如此正视兑换来的能力，不是为了所谓的任务，也不是为了装逼打脸。

    他以前一直认为“唱歌要饱含感情”这种说法纯属扯淡，但就在今天，情况有所改变。

    投入感情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把感情投入进去，需要靠技巧来表达，比如气息、节奏、力量等等。

    兑换了「中级唱功」之后，楚平已经有足够的技巧，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情带声，这是一个非常难达到的境界。

    在心中默数着节拍，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琴音的脉动，恰到好处地开口。

    …

    我们都迁就嘴巴

    我们都憋着真话

    我们都让爱先发芽

    我们会接受惩罚

    有一个变成哑巴

    越退让越不会表达

    所有的安静都是人造的冷清

    所有的杂音在安慰后平静

    我不需要证明

    我不需要声音

    …

    所有的安静都是人造的冷清…

    这是什么！？

    越退让，越不会表达，慢慢沉默，慢慢变成哑巴。

    就仿佛一个失语者在用心诉说，悲伤溢出逆流成河，一首歌怎么会有如此忧郁的气质！？

    这是情歌吗？

    是，又不是。

    简单、细腻、巧妙地对“哑巴”的概念重新诠释，其中的无奈与无助引起了崔月莹的共鸣，仿佛能进到她的内心里。

    她浑身战栗，下意识地直起身子，反应过来时，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作为荔枝文化的签约艺人，她自然见识过无数歌手，知道楚平的唱功还没法用“极致”这个词来形容。

    真正让人惊艳的，是楚平的音色。

    既有女生特有的清脆，又有男生特有的醇厚，两相矛盾却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宛如一个妖孽。

    小琴房的门被打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端坐在钢琴前的楚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镶了一层辉煌的金边，仿佛光铸的羽翼将他包裹在内。

    这个女生...

    是坠入凡间的天使吗？

    崔月莹可爱地揉揉眼睛，感觉脸颊被冲出了两道凉凉的沟壑，似乎有泪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