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消失的小孩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而那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图书管理员李老师，她之前说过，会在下午五点半下班，那么孩子怎么会到现在还在图书馆？

    李老师先前把图书馆的钥匙交给了大伟，说明她并没有打算加班，就算是她一时大意，下班的时候忘了带走孩子，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鲍帅越想越心惊，连忙将熊孩子出现的整个经过在脑中过了一遍，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疑问。

    最开始的时候，熊孩子从树上蹿下来大声嚷嚷，大伟为什么似乎全然没有反应？

    这样的熊孩子按说应该叫人印象深刻，可刚刚听到孩子的叫声时，为什么自称记性超好的大伟对那孩子全然没有印象？

    还有之前拉开图书馆大门的时候，分明自己和熊孩子都曾大声嚷嚷，可为什么图书馆里的人全部看向了自己，却没有一个人去看那孩子？

    就连大伟也只是提醒自己不应该在图书馆高声喧哗，而丝毫没有提及那个熊孩子。

    一个可怕的推论渐渐在鲍帅脑中成型：难道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有看见过那个孩子？

    鲍帅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特别是当熊孩子冲到李老师面前，举着鸟窝向她献宝的时候，李老师似乎完全无动于衷。那不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愤慨，而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只是因为孩子曾叫李老师妈妈，鲍帅便惯性地以为那是李老师的孩子，可除此之外，那孩子似乎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互动，更没有人对孩子的行为作出过任何反馈，包括李老师。

    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训斥了李老师的孩子，那为何后来李老师对待自己的态度会那么不友善？

    对了……对了……对了！

    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比较清闲，李老师平时一定是习惯了按时下班，在接到电话说有人要查阅资料的时候，她认为自己可能会加班，所以原本就很不高兴，再加上自己在图书馆大声喧哗，这才会让她态度变差。

    证明就是，在大伟让她不用陪着加班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这样一想，鲍帅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包括大伟、图书管理员李老师，还有当时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所有人，他们应该都看不见这个熊孩子，当然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除了晚上的叫声之外，从头到尾，能看到孩子，听到孩子声音的都只有鲍帅自己一个人！

    “那个孩子有问题！”

    鲍帅惊呼一声，就在这时，他再一次听见档案室外传来了熊孩子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在哪啊？”

    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甚至带了几丝哭腔，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可是鲍帅现在听见这个声音却只感觉后脊梁冒出阵阵寒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孩子在外面，十分钟前去找孩子的大伟却没有回来，那么大伟他……

    “糟糕……大伟肯定出事了……”

    鲍帅一拍脑门，将笔记本扔进书包，然后提着书包冲出了档案室。

    就在他冲出档案室的时候，某个档案柜的背后慢慢闪出一个黑影，向阅览区缓缓走去，而窗户外一直注视着鲍帅的那双眼睛却默默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档案室外就是图书馆的借书区，昏暗的灯光透过窗户，将这里照得影影绰绰，那些林立的书架被昏暗的灯光拉出长长的黑影，好像一个个墓碑阴森地凝视着鲍帅。

    鲍帅心中一颤，连忙启动了红外成像，眼前的世界骤然清晰起来，恐惧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但图书馆太大了，一排排书架就好像迷宫的围墙，不知道这些围墙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头顶，还好这次没有出现恐怖的脸。

    鲍帅稍稍松了口气，却突然发现几十米外某个书架上的书似乎轻轻动了一下，距离这么远，那动静又很小，要不是鲍帅变异之后各项感官远远超过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书架背后有人在盯着我？！”

    鲍帅心中一凛，脚下骤然发力，突然向那个书架狂奔而去。

    转瞬之间他就冲到了书架背后，但是那里竟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在冲过来的时候，鲍帅害怕那人逃走，视觉、听觉、甚至是嗅觉都一直牢牢将可疑位置锁定，即使有人逃走，也绝不可能逃过他的感知。

    人去哪了？

    鲍帅警惕地打量四周，但是图书馆里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根本没有一个活人。

    忽然，他感觉身后好像有个人影闪过，鲍帅豁然回头，原来是窗户没有关严，吹进一阵小风，小风又拉着窗帘轻轻摇曳。

    鲍帅走到窗户前，轻轻拉起窗帘往后走了两步，窗帘刚好可以延伸到书架背后，那个他察觉有异常的位置。

    如果风力够大，将窗帘吹到这个位置，摇曳的窗帘就会形成类似人影的假象，或许刚刚看到的就是这个？

    鲍帅在脑子里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一回头却在书架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手指印。

    这个手指印的位置很奇怪，鲍帅走过去比了比。

    如果将右手食指放在手指印上，再微微低下头，刚好可以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就在刚才，一个身高比他略低的人，右手轻轻扶住上一层书架，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从档案室里出来的人，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不对，刚在的动静不是窗帘，的确有人在这里出现过！

    但那个人又是怎么在自己的注视下消失的呢？

    鲍帅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还是空空如也。

    “呼……”

    鲍帅长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稍稍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妈妈……妈妈……你在哪啊？”

    这时，那熊孩子的声音远远传来，鲍帅眉头一皱，仔细辨别声音的位置。

    “妈妈……我在这儿啊……我好怕……”

    他在外面的走廊上！

    鲍帅洞悉了声音的位置，不敢耽搁，立即冲了过去。

    图书馆的借书区外是一条长长的内走廊，走廊连接着上下楼的通道，同时也将图书馆自然分割成了借书区和阅览区。

    内走廊因为没有窗户，晚上不开灯时就像下水道一般，一片漆黑。

    黑暗在红外成像面前自然不是什么障碍，但鲍帅冲到走廊的时候，熊孩子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空空荡荡，就好像天洋大厦里不知通往哪里的楼梯间。

    鲍帅顺着走廊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楼梯口。除了借书区和阅览区之外，长长的走廊上竟然没有一扇门窗，鲍帅感觉自己就好像走在某个封闭的地下墓穴。

    “妈妈……嘿嘿嘿，我在这呀……”

    这次的声音是从楼梯口传来的，鲍帅走到楼梯口不禁愣住。因为那声音是从楼梯下方，也就是地下室的方向传来的，但在他的印象里，这间图书馆明明没有地下室！

    看上去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阴谋，去还是不去？

    “我去……为什么他们总喜欢地下？第一次是地下二层，第二次是下水道，这次又来？”

    老实说鲍帅对楼梯间、地下室一类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但又不能放着消失的大伟不管，犹豫片刻，鲍帅咬咬牙，毅然朝那个似乎并不存在的地下室走了下去。

    慢慢走下楼梯，鲍帅来到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就像一个迷宫，每走个十多米就会出现一个90°的拐角，所幸到目前为止鲍帅还没遇到岔路。

    吸收了下水道那次差点迷路的教训，这次鲍帅暗暗记住了每个拐角的方向，并且每走过一个拐角就在墙壁上做个记号。

    虽然经历了天洋大厦的事件之后，他也不知道这些记号到底有没有用，但至少能让人心安一些。

    当鲍帅走过第九个拐角的时候，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

    “妈妈……妈妈……小鸟孵出来了，它好丑啊，你快来看。”

    这次的声音离鲍帅非常近，好像就在下一个拐角附近。

    鲍帅小心翼翼地向着拐角走去，骨甲和骨刺瞬间从皮肤底下伸了出来，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拐角就在眼前，鲍帅突然加快了步子，瞬间冲过了拐角。

    然而，那里仍然是一片空荡。

    又没有人？！

    不对，这次他绝不可能听错，这拐角背后一定有人。

    可那熊孩子到底在哪呢？

    鲍帅心中一凛，抬头向天花板望去。

    一张天真的小孩面孔顿时占满了他的瞳孔，那孩子面色苍白，双目空洞，脸上却带着顽皮的笑容，几乎跟他脸贴着脸。

    孩子瞪大双眼，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鸟窝。

    “你在找它吗？它的样子很丑啊……”

    鸟窝里的不再是他白天见到的小鸟，而是一只血淋淋的肉团，就像是被活生生剥了皮的麻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麻雀的两只眼睛正滴溜溜乱转，说明它还是活的。见鲍帅向它看来，血麻雀竟然还冲他愤怒地张了张嘴。

    “啊！”

    鲍帅惊叫一声，下意识一爪抓向那孩子。

    这一抓鲍帅几乎倾尽全力，力量和速度甚至比拳击场上的顶级拳手还要强上许多。

    然而，那孩子的动作却更加敏捷，鲍帅刚刚一爪抓出，他便一个闪身落到了地上，轻描淡写地避了过去。

    “糟糕……”

    鲍帅心头一惊，下意识想要躲避接踵而至的反击，可让他意外的是，那孩子落地之后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反而身子一矮，从鲍帅身后溜了过去。

    鲍帅心中大急，连忙转身去追，然而刚跑出两步，他忽然脸色大变，两只爪子一把插进地板，如同轮船的铁锚生生拉停身体。

    这时，眼前的地下室、楼梯、通道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泓静谧的月色。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鲍帅已经来到了天台，刚才那两步甚至已经跨出了围栏，只要他再往前迈一步就会从六楼上摔下去。

    “好险……”

    鲍帅的心脏砰砰直跳，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他向楼下匆匆扫了一眼，一阵阵的后怕加上对身处高空的本能恐惧令他脑袋晕眩，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天台的护栏上，重重地喘息起来。

    就在这时，鲍帅忽然心中一沉，余光隐约瞟见身后似乎还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