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老唐一步步爬上虫首，来到了王老板跟前。

    “走啊，怎么不走了？”

    老唐瞪着王老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王老板轻笑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又瞥了鲍帅一眼，昂首向山洞的中心走去，老唐紧随其后，大有几分慷慨之气。

    大伟见到这副情景，恨恨地跺了跺脚，追着老唐爬上了虫首。

    秦佳人站在鲍帅身边，脸色阴晴不定。

    “怎么回事？”

    鲍帅朝渐行渐远的几人努了努嘴，问到。

    秦佳人把老唐先前说的那几句怪话简单复述了一遍，鲍帅听完沉思几秒，突然脸色一僵。

    “难道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鲍帅惊呼一声，一把拉起秦佳人的手，向虫桥走去。

    秦佳人黛眉微皱：“怎么了？老唐是不是也有问题？”

    鲍帅脸上的疑惑之色已经消失了大半，他冷哼一声，说道：“老唐的情况我大致清楚了，一会儿先别声张，我们见机行事。”

    队伍的最前方，老唐跟着王老板走过虫桥，正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虫尸之间，眼见鲍帅跟了上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鲍帅根本无视他的存在，直接走到最前面的王老板身边。

    错身而过的瞬间，老唐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王老板淡淡地瞥了鲍帅一眼：“想通了？”

    鲍帅摇了摇头：“想不通又怎么样？你会放我们就这样离开？”

    王老板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埋头往前走。

    鲍帅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问道：“喂，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知道。”

    王老板头也不回地说。

    “这一路你就像在逛自己后院，会不知道？”

    “这是一场战争，你不会自己看？”

    正说着，鲍帅突然愣住。

    他发现虫尸虽然看似散落一地，却不是随意排列的，它们似乎是按照某种特殊的规律均匀分布，如果能从空中俯瞰，一定能看到某个图形。

    “发现了？”

    王老板停下脚步问到。

    鲍帅点了点头。

    “它们似乎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说对了，看这些尸体的分布，它们应该是结成了一个阵列，而当时位于阵列中心的应该就是母巢！”

    “是这样？”

    鲍帅心头一动，其实他早已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眼前这般景象显然是虫群军团战败了，而一只亚维加上虫群军团竟然还抵不过对手，难道入侵者会是另一只等级更高的亚维？

    “母巢还活着吗？”

    鲍帅下意识问了一个问题。

    “废话……”

    王老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母巢要是死了，哪还会有那些虫子？”

    话音刚落，王老板脚下一个踉跄，前方的空地突然“轰”的一声塌陷下去一大半，露出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坑。

    王老板从容地往左边挪了三步，恰好站定时塌陷的地面也刚好停在了他的脚尖处。

    对王老板这种神乎其神的判断能力，鲍帅早已见怪不怪，他勾着头朝大坑里看了一眼，原来薄薄的一层地面之下竟然出现一个两米多深，直径十几米的大坑。

    地表塌陷之后，露出了一条条埋在地底的干枯触手，在这些触手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肉瘤，每一个肉瘤都有一米多高，像是长在地里的大蘑菇。

    鲍帅仔细观察了肉瘤几秒，发现肉瘤只有薄薄一层皮肤，里面是缓缓流动的汁液，看起来就像一个灌满水的大气球。

    “这是……虫卵？！”

    鲍帅嘀咕一句，刚好老唐走到他身边，也伸出脑袋向里面望去，鲍帅深怕再出什么意外，连忙拦住老唐。

    “小心！”

    王老板摆摆手：“不用紧张。”

    说着，他跳下大坑，用手指随意戳了戳离他最近的一个虫卵，半人高的虫卵“噗嗤”一声碎裂开来，腥臭的灰色汁液顿时流得满地都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肉团顺着汁液流了出来。

    那东西大头长尾，浑身黑乎乎的，就像一只巨型蝌蚪，只不过它一动不动，似乎早已经死了。

    “这……”

    见鲍帅有些疑惑，王老板解释道：“想要战胜一只统帅类的高级生物，如果不能直接杀死它的本体，那就必须破坏它的生态系统，比如未孵化的虫卵。”

    鲍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入侵者并没有直接击杀母巢的实力，所以选择破坏未孵化的虫卵，但这个道理入侵者知道，母巢也明白，于是双方在这里展开了决战。

    最后，母巢战败，虫卵被毁。

    不过母巢既然没有死，就说明对方应该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两败俱伤，都进入了漫长的恢复期。

    或许这就是武道所说的特殊时期，也只有趁母巢恢复自身，无暇他顾的时候，这些亚维之下的生物才敢冒险进入虫巢，去找寻李光明留下的试验资料。

    鲍帅终于将所有线索串了起来，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和拿到那些试验资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幕后黑手，武道和王老板都要从他身上打主意？

    直到现在他扔不相信王老板关于公约的说辞。

    “你们看那里！”

    正想着，老唐忽然指着远处惊呼一声，鲍帅回过头去，只见老唐满脸惊愕，像是见了鬼一般。

    鲍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虫尸堆上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向这边张望。

    一刹那，鲍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洪水冲走了的小何！

    如果说鲍帅和秦佳人能在洪水之中活下来是个奇迹的话，那小何出现在这里就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当时他双腿已断，身体里满是尸鬼鱼的卵，又是躺在河床上直面洪水，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活下来，更何况他现在就好好站在那里，哪有半分断腿的模样？

    与鲍帅几人见鬼一般的神情不同，王老板看到小何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先前那种亢奋的状态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纵身一跃，跳出深坑，从裤兜里抽出一条手帕，认真地把被汁液弄脏的手指擦拭干净，然后对着远处的小何招了招手。

    “嘿，四十几年不见了，你还好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