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鲍帅开口询问，焦尸又自顾自说了起来。

    “那张名单上一共有五个人的资料，只有你最特殊，因为你当时根本就还没生到这个世界上，我在你家那个村子里等了你整整一年。”

    “等一下！”

    鲍帅又一次打断了焦尸，疑惑地问道：“既然我当时还没有出生，名单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焦尸咯咯地笑了起来。

    “问得好，你明明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你的名字、住址、父母、背景甚至是出生年月都在那张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不是很奇怪？

    我也很奇怪，除非这个世界上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存在，否则你的存在就很有可能是事先计划好的阴谋，或者说不定你和我一样，就是一个可怜的试验体！”

    对于自己的试验体身份，鲍帅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原来不仅那个为他补全基因的试验者，就连什么“腾飞”计划也在打他的主意。

    试验者跟“腾飞”计划，或者说跟政府有关系吗？还是说，试验者就是政府的人呢？

    这个问题自然没人能够回答他，鲍帅只能暂时现将这些疑惑抛诸脑后。

    “后来呢？你就像监视其他人一样开始监视我？”

    对于鲍帅的平静，焦尸露出了一丝讶异，但他似乎并不关心鲍帅的想法，点头说道：“对，我开始监视你，其他人则去监视名单上剩余的人。

    直到我在梁丙隆的策划之下，又拿到了‘涅槃’计划的资料，关于那份资料的内容我并不知情，因为在任务完成后梁丙隆就清除了我的记忆。

    不过，在拿到那份资料之后，梁丙隆便取消了对其他人的监视，只剩下我继续监视你。

    在此期间，我发现不仅梁丙隆和政府对你感兴趣，还有很多变异体也在寻找你，只不过他们都无法找到，或是无法确定你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还有别人在找我？”

    鲍帅问到。

    焦尸嘿嘿一笑：“因为很多快要找到你的变异体都是被我干掉的，还有一些更强的变异体，我只能隐约察觉他们的存在，他们偶尔流露出来的气息甚至能让我颤栗。

    但就是这些家伙，在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说明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关注着你，甚至保护着你。”

    “既然还有更强的变异体在关注我，为什么你没有被清除掉？”

    鲍帅疑惑地问。

    焦尸闻言，已经化为焦炭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抹自得。

    “因为我的进化天赋啊，虽然我只是11级的辅助类变异体，但我具有罕见的空间能力，你看到的空间通道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我想躲，除非是四维生物，否则绝对不可能找到我。”

    说到空间能力，鲍帅突然来了兴趣。

    “对了，空间能力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能创造出这些空间通道？”

    “创造？”

    焦尸摇了摇头：“最多算是利用罢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一维生物的眼里，世界是个点，所以不存在四面八方的概念；在二维生物的眼里，世界是面，所以有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而在三位生物的眼里，世界是立体的，于是便多出了上下两个方向。

    我不知道在四维生物眼里，世界会是什么模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四维生物的认知里至少会多出里外两个方向，即在不改变物理状态的情况下，能够从物体外面进入到物体里面。

    比如一个足球，四维生物能在不戳破它的情况下，把手伸到足球的内部。

    这也就是说，足球的内外部之间其实是有通道的，只不过我们作为三维生物无法感知也无法理解而已。

    我的空间能力就是通过某个器官，能够模糊感知和利用这些通道。”

    “这么说，你岂不是拥有了四维生物的能力？”

    焦尸又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我既无法理解空间的真理，也没有四维的视野，只是通过歪门邪道的方式利用这些客观规律罢了。

    这就好比有些经过训练的狗能够用叫声回答出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其实狗并没有运算能力，只是通过不断的训练，强行记住主人的这个问题需要它叫几声而已。”

    见鲍帅还想再问，焦尸摆摆手：“扯远了，这个问题太复杂，说上几天几夜也未必讲得清楚，而且我知道的其实也只是皮毛，等你接近四维生物的层次自然就能理解了。”

    听他这样说，鲍帅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

    “好吧，那说回正题，你一直监视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焦尸突然叹了口气。

    “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况非常复杂。

    我的任务只是监视你，个中的内情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只是原本我非常疑惑，为什么大家都对你这么感兴趣，直到我在滇西看到你变成了星兽。”

    鲍帅瞳孔一缩：“你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了？还是说梁丙隆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星兽？”

    焦尸笑了笑：“放心，你是星兽的消息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我虽然不知道梁丙隆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不知道你是星兽！”

    鲍帅目光一凝：“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如果他要是知道你是星兽，一定会不顾一切杀死你，又怎么可能只是监视？”

    “你的意思是，梁丙隆和星兽属于不同阵营？”

    “也可以这么说，事情要从我无意中在梁丙隆的笔记里发现的一个秘密开始说起。

    其实类似课题组那样的试验并不是第一次，梁丙隆也绝对不是第一个想要为人类整体进化牺牲所有的先驱，在他之前很多人都曾尝试过，但他们都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食物链法则！”

    “食物链法则？”

    “对，所谓的进化试验，实际上是通过人工干预的手段，达到快速进化的目的，由于摒弃了自然选择的过程，往往一个个体可以持续不断地进化，变强再变强。

    这样的进化就造成了一种恶果，那就是进化的不再是种族，而是个体！

    而且生物越是高级，进化所需的资源也就越多，到了某个阶段以后，一个地区的资源甚至不够一个单独的高级生物实现进化，种族进化就更不可能。

    正是这样的进化本质铸就了一种残酷而实用的法则，那就是所谓的食物链法则。

    所谓食物链法则，简单来说就是低级生物会通过不断掠夺、压榨和奴役更低级的生物，实现自我进化，并且躲避被比他高级的生物掠夺、奴役和压榨。

    随着这样的进化持续深入，个体会不断衍生成新物种，生物多样性会彻底失控，而世界也会随之变成由少数几个最高级的生物统治、压榨和屠杀其他所有的低级生物的模样。

    那些曾打算为了人类整体进化而牺牲一切的先驱们，等他们认识到这样的结果之后，要么信仰崩溃，要么就生发出变成最强生物的强烈欲望，把纯粹的科学试验变成为了自己进化的一种掠夺手段。

    而梁丙隆正是后者，所以他与能够打破食物链法则的星兽天然对立，甚至是死敌。”

    鲍帅愣愣地听着焦尸说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进化的未来竟然比预想得还要野蛮、血腥和残酷。

    “星兽为什么能够打破食物链法则？”

    鲍帅不解地问。

    焦尸冷笑道：“因为星兽完全不用压榨其他生物，它最终将吃光其他所有生物，包括另一只星兽，那时候还会有所谓的食物链吗？”

    鲍帅瞳孔一缩，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星兽之所以被称为众生之敌，的确与它的吞噬能力有关。

    “可这一切和你被袭击又有什么关系？”

    焦尸叹惜道：“关系很大。对于变异体来说，成为质奴是最凄惨的结局，不是质奴的人无法体会永远被支配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除了被人当牲口一般随意驱使以外，我们还要面对随时可能被出卖、被牺牲、被交易，甚至被吃掉的恐惧。

    如果不是质奴的身份，我现在恐怕早就跨过了类人的门槛，可是质奴没有希望，更没有明天，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主人争夺他们想要的一切。

    这样的生活我宁愿去死！”

    焦尸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哑，碳化的身体因为激动迸裂出一条条口子，从里面流出暗红色的鲜血。

    看着他凄惨的结局，鲍帅突然有些理解他的选择，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所以你背叛了梁教授？”

    “背叛？”

    焦尸自嘲地笑了起来：“质奴没有背叛主人的资格，我只是利用天赋能力做了一些手脚，比如在阁楼里留下监视你的照片，再比如陷害你，逼你和政府决裂！”

    鲍帅双眼微眯，脸色慢慢冷了下来：“果然是你陷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焦尸突然狂笑起来：“你怎么还这么天真？食物链法则就摆在那里，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有的只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政府也好，变异体也好，他们为什么要找你？还不就是想要利用你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你投入多少资源，到最后你就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

    继续留在政府里，去参与那些所谓的计划，最后你的结局又会有多惨？恐怕连做质奴的资格都不会有！”

    焦尸的话振聋发聩，鲍帅曾经想过可能会有一些人想要解剖自己，却从没想过危机其实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好像陷入了某种挣扎，心中天人交战。

    良久之后，他的神情重新平静下来，缓缓开口道：“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为了给我提示，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想知道，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

    焦尸的表情十分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鲍帅心头一震。

    “我要打破食物链法则，毁掉这个操蛋的世界！”

    “为什么选我？”

    焦尸笑了：“因为你是星兽，而星兽就是万物的毁灭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