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甄建闻言气急道，“皇上太糊涂了！简直是昏君！”

    侯崇文闻言顿时无语，这话让他怎么接嘛，他只能望着甄建。

    甄建气闷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眉紧蹙地叹气。

    侯崇文跟了过去，缓缓道：“其实皇上的用意是好的，他也是想重用你。”

    甄建冷哼道：“想重用我还把我送去襄樊？直接封我个官职才是正经的。”

    侯崇文轻叹一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有所不知，官职并不是随便封的，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你非科举出身，想要封官很难，上次你用离间计成功为襄阳解围，还让梁国内乱，这可是泼天大功，若换做任何一个官场上的人，只怕早已职升三级了，而你呢，就因为你什么都不是，所以只封了空衔。”

    甄建闻言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侯崇文又道：“皇上对你的印象很好，想必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想给你封职，可是碍于你的出身，又不好封你，秦桓提出让你去襄樊服役一年，可以给你一个军人出身，只要你回来，皇上就好给你封职了。”

    甄建闻言长声叹道：“关键是皇上用意虽好，但秦桓明显心存歹念，只要我离开了京城，秦桓便可以派人暗杀我，只怕我出了京城，便没法回来了！”

    侯崇文点头道：“这个我爹和明国公也隐约猜到了，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让我来通知你，我爹说了，皇上很快就会召见你，你见了皇上，若是能求他收回成命，那是最好，若是不能，襄樊你就必须得去，不过你放心，我爹和明国公会尽力想办法护你周全。”

    甄建闻言点了点头，道：“倒是叫两位老国公费心了，你回去告诉二老，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们好好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和师有谦他们父女，若是我能从襄樊平安归来，还会送他们另外一个赚钱的大买卖。”

    侯崇文闻言奇道：“你为何对师有谦如此看重？”

    甄建道：“你是我师父，我也就不瞒你了，告诉你吧，其实师有谦是我的外公，他的小女儿，便是我的娘亲。”

    “啊？竟然是这样。”侯崇文闻言惊愣了片刻，恍然笑道，“难怪你会如此照顾师有谦，你放心，我会让我爹格外照顾师有谦的，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多谢。”甄建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门房跑了进来，道，“少爷，御林军王广将军来了，说是有皇上的口谕。”

    “带他去正堂。”甄建赶忙起身，立刻回房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来到正堂，王广站在正堂内，甄建上前行礼接旨，王广高声道：“皇上口谕，宣绍兴郡子甄建立刻进宫面圣！”

    “臣领旨。”甄建高呼一声，上前问道，“王将军，可否透露点口风，陛下这次唤我，所为何事？”

    王广笑了笑，道：“不止一件事，总之……是好事。”

    甄建笑着猜道：“派我去襄樊的事？”

    王广道：“这只是其一，你将药箱也带上吧。”

    一旁的林翠雨道了声：“我去取吧。”立刻去甄建的房间里去帮甄建取药箱，侯崇文望着林翠雨施然远去的背影，心中歉疚万分。

    他想娶林翠雨，但因为林翠雨曾在青楼待过，他一直不敢跟他爹提迎娶林翠雨的事，甄建和林翠雨也一直劝他先不要着急，但侯崇文却很内疚，自己当初答应了要娶她的，现在算是食言了吗。

    甄建看到侯崇文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加上他眼睛所看的方向，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姑姑向来不在乎什么名分，她在意的，其实是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侯崇文道：“我心里无时不刻都有她，难道她感觉不到吗？”

    甄建笑了笑，道：“女人是很敏感的，她现在才知道，你对亡妻用情至深，她现在怀疑，你对她好，到底是真的对她好，还是把她当做了旧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侯崇文闻言一愣，嘴巴张合数次，竟没说话，神情有点呆滞，甄建见状不禁摇头叹道：“看来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啊，也难怪她会胡思乱想。”

    “我……”侯崇文欲言又止，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确定自己的内心，忽然有点迷茫。

    很快，林翠雨取来了甄建的药箱，递给甄建，甄建背上药箱，便跟着王广出发前往皇宫。

    这次见皇帝，是在暖心阁，甄建进暖心阁，皇帝正坐在书案后面作画，见甄建来了，他赶忙搁下笔，笑呵呵道：“哦，甄建来了，来人，赐座。”

    甄建现在也懒得谦虚了，道了声谢就坐下。

    皇帝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茶，满面笑容道：“甄建，知道朕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甄建颔首回答：“臣不知。”

    皇帝笑容不减道：“你献的玉米，好东西啊！哈哈！”

    甄建闻言双眼一亮，问道：“皇上的意思……司农寺试过玉米了？”

    “试过了。”皇帝开心点头道，“去年入冬前收了一季，一亩收了540斤玉米，朕知道后很开心，但朕当时却装作不开心，还狠狠地训斥了他们一顿，说他们肯定怠慢了，没有用心，这帮狗东西可能是被吓到了，今年开春又种了一季，昨天刚刚收下，一亩地收了780斤，哈哈……”

    “恭喜皇上。”甄建道，“此玉米若是能在大楚推广，不出五年，我大楚定能再无饥荒发生。”

    “五年只怕是不够。”皇帝笑呵呵道，“你对政务有所不通，恐怕不知道，咱们大楚地处南方，以种植水稻为主，种植水稻的田地，无法栽种玉米，不然夏季涨水，恐怕要全部淹死。”

    甄建闻言点头：“皇上说得有理，种植玉米，宜旱不宜涝。”

    皇帝又道：“咱们大楚水灾频发，想要种植玉米啊，还得重新开垦荒地，不能占用水稻田地，如此一来，想要在民间推行，必定困难重重。”

    甄建再次点头，这是实话，农民们整天很忙的，地里的粮食都忙不完了，谁愿意去开荒，空口白牙跟他们说玉米高产量，他们也不可能信，除非先种一年让他们见证一下，他们才会信，才会心甘情愿地帮助各地官府去开荒。

    关键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让当地的百姓见证一下玉米的产量，等到全国种植玉米，只怕要等到十年乃至二十年以后了，最重要的是，楚国失去了北方疆土，现在国内处于人多地少的状态，自从楚国南迁以来，八十年的时光，能开垦的土地已经开垦得七七八八，也没有多少荒地让他们去开垦了。

    甄建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皇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既然咱们得到了如此高产的粮食种子，还愁国家不会富足吗，推广玉米或许会困难重重，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臣相信，总有一天，玉米会遍布大楚各地。”

    “好！说得好！”皇帝开心点头，道，“你进献玉米，朕原本想封赏你的，可朕却发现，朕无法赏你，你是商户出身，所立的两大功劳，又不太好封，朕才发现，你需要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出身，正好今早，枢密使秦桓上奏，说襄樊即将换防一万兵马，建议让你参军随行，在襄樊待上一年，等你回来后，朕封你个将军，你便是武将出身了，你以为如何？”

    甄建闻言尝试推诿道：“皇上，臣不想离开京城，臣若是离开了，皇上的头疾发作，谁人能治。”

    皇帝叹道：“朕也舍不得让你去，但朕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耽误了你，要不这样，朕为你开一届恩科，你考科举，如何？以你的诗才，定能中举的。”

    甄建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很宠信他，愿意为他开一届恩科，这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份荣耀的，关键是他哪有什么才华，只是抄了前世的一些诗文而已，让他做文章，直接抓瞎，他赶忙摇头道：“皇上，臣只是从小在学堂外偷学过几年而已，考科举，是肯定考不上的。”

    皇帝闻言微感失望，道：“那你便去襄樊走一趟吧，连秦桓都说你文武全才，定能为国大用，决不可耽误了，秦桓可是朕的恩师，他极少夸人的，上次你出使敌营，他就夸过你，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这次想必也是一样。”

    甄建心中直呵呵，秦桓那是夸他吗，那是要害他呀，虽然他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稽首行礼道：“臣遵旨，臣愿意前往襄樊赴任，不过臣想问一下，臣此去襄樊，不会是个小卒吧？”

    他的用意很简单，倘若是个大头兵，生命没保障，若是能在军中弄个一官半职的，起码手底下有一堆人，还能带点贴身侍从，把叶秋带在身边，这样就放心多了。

    皇帝道：“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卒，你可是朝议大夫，还是朕钦封的子爵，朕会封你为宣节校尉，领马司都虞候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