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是个好孩子。

    无论是之前尝试拯救自己的姐姐，还是之后在镜子里的世界通过划痕去提醒城堡中的客人，都让夏洛特印象深刻。

    经历了悲惨的童年，却并没有扭曲暴戾，反而对世界充满善意。

    世界痛吻我，报之以歌，听起来很有格调，但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更何况，艾文还那么小。

    艾文似乎也察觉到了夏洛特的视线，从窗口露出明亮的眼睛，充满笑意。

    夏洛特记得艾文的提醒，并没有回以笑容，只是微微点头。

    突然，艾文像是受到了惊吓，迅速消失不见。

    欧根妮伯爵走了出来。

    璀璨之塔下，一只黑色狼状野兽正在流血抽搐，看到欧根妮伯爵出现，呜咽着低叫。

    一位中年小贵族满脸惊恐，手臂在流血。

    地上还躺着两位骑士的尸体。

    “这是什么怪物……”受伤的贵族惊魂未定：“我从这里经过，它突然冲出来袭击了我……”

    “这不是怪物。”欧根妮伯爵神色冷静，伸手抚摸黑色野兽的脑袋：“这是欧根妮家族豢养的恐狼，负责守卫新天鹅城堡的关键区域……”

    解释完，欧根妮伯爵抬头看向受伤的贵族，声音冰冷：“你是不是未经许可靠近了璀璨之塔？”

    受伤的贵族愣了一下：“我看到有个小男孩从塔下经过，然后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才……”

    “够了！”欧根妮伯爵打断了受伤贵族的话，神色冷漠的说：“你可以滚了！新天鹅城堡不欢迎你！”

    当众被下逐客令，实在有些尴尬。

    当时，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不！这……都是我的责任……”受伤的中年贵族竟然没有转身就走，反而激动的叫嚷：“我不会离开的！我一定会留在这里！请不要赶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夏洛特看错了，中年贵族表情有些不正常，简直有些狂热不安。

    而这种诡异不正常的狂热，似乎在传染扩散。

    夏洛特分明看到，中年贵族附近的几个人，也呼吸急促，神色激动。

    “当然……”欧根妮伯爵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态度突然变化，话锋一转说：“你当然可以留下。毕竟我是个善良好客的主人……”

    中年贵族不仅没有追究的意思，简直对欧根妮伯爵充满感激。

    ……

    ……

    “这不正常……”法比亚主教皱着眉头，低声说：“刚刚的一切都不正常。”

    夏洛特点头，问：“那个黑色的怪物，真的是恐狼吗？”

    “我不知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了。”法比亚主教思考了一会，不确定的说：“恐狼曾经是很常见的低阶超凡生物……我说的曾经，是两百年前……但欧根妮家族底蕴深厚，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洛特低头思考。

    那位中年贵族看到的小男孩，肯定就是艾文。

    艾文应该已经进入了镜子里的半位面，但是，加上这次，至少已经出现在本位面两次了……

    “恐狼不是关键……”法比亚主教看了若有所思的夏洛特一眼：“你难道不觉得，刚刚很多人的表现很不合常理吗？”

    “是的……”夏洛特心中一凛，冷静的回答：“有没有可能是秘境气息泄漏造成的？”

    “的确有这个可能……”法比亚主教缓缓点头，突然说：“对了，那本《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看完了吗？”

    “还没有……”夏洛特表情平淡，解释：“不过快了……两天之内差不多能看完。”

    “这么慢？那只是一本通识类书而已。”法比亚主教盯着夏洛特的表情，问：“或者……你在书里有了什么新发现。”

    “你也说了，那只是通识科普类的书而已。”夏洛特坦然的说：“我的知识体系有很大欠缺。对主教大人您来说无用的书，可能会让我受益不浅。”

    顿了顿，又补充：“如果你想看，晚上我尽量翻完，明天我就送过去。”

    “好！”法比亚主教立刻点头答应：“如果我发现书里内容有错误，会告诉你的。”

    ……

    ……

    夜晚，夏洛特伸个懒腰，将《无尽海域危险超凡生物通识》合上。

    书里面记载的各种超凡生物，的确让人眼界大开。

    关键是作者写了很多细节，似乎真的近距离接触过那些恐怖的超凡生物，有几篇简直是以描绘宠物的语调书写，口气大到可怕。

    如果不是脑洞大开的胡编乱造，就只能说明作者的实力恐怖至极，甚至是位传奇也说不定。

    不过肯定不是圣-奥布拉克。

    作者在书中，调侃甚至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了圣-奥布拉克跨越无尽海域时候九死一生的悲惨遭遇，甚至以奥布拉克当做衡量战斗力的单位，恶意满满。

    今晚的月光很亮，城堡显得幽静安宁。

    夏洛特看书很耗神，走出房门透气，不经意间又来到璀璨之塔附近。

    欧根妮伯爵放置了不少爱迪生一号在附近，但距离灯火通明还差得远。

    夏洛特停下脚步。

    璀璨之塔附近，有不少人在游荡。

    灯光、月光辉映下，人影绰绰，不时有人发出奇怪的笑声。

    “你来了啊……”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僵硬奇怪的笑容，和夏洛特打招呼。

    夏洛特看了一眼，认出是今天那位受伤的中年贵族。

    可是，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他。

    中年贵族的手臂被咬伤了，还残留着血迹，猛然靠近几乎贴到夏洛特面前，愣愣的盯着夏洛特的脸：“你为什么不笑啊？”

    夏洛特后退一步，沉默的看了一眼周围游荡的人。

    这些游荡者都在笑着，围绕璀璨之塔走来走去。

    中年贵族看夏洛特不回答，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笑？快笑啊！”

    夏洛特面无表情，回答：“我刚丢了十个金币，高兴不起来。”

    中年贵族愣住了，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驳夏洛特的话。

    夏洛特转身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不笑啊？”中年贵族看夏洛特要离开，突然拦住去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声音充满焦急：“你快笑啊！”

    周围的游荡者被声音吸引，围拢过来。

    这些人之中，有贵族，有骑士，也有巫师……

    但毫无例外，所有人都面带僵硬诡异的笑容，围着夏洛特七嘴八舌的叫嚷建议。

    “你是谁?”

    “你为什么不笑？”

    “不笑你会死的！”

    “快笑啊。”

    “大家都在笑，你为什么不笑啊？”

    游荡者们走过来，热情的建议，卑贱的哀求，愤怒的命令，焦急的威胁，阴森的恐吓，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你快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