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用养猪场的名义租下来？”米嘉问。

    “因为只有养猪场才能合理合法长租，你说你要在乡下造个花园，给租金，对不起，不行。包个山林可以，在山里建房子不行。只有养猪场最好，长租，随便建房子，还有农业政策。”

    “那为什么要养猪呢？养羊养牛不是一样，还好听些。”米嘉说。

    “为什么养牛养羊比养猪好听？”战兰问。

    米嘉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好听一些，支支吾吾的找理由，“牛肉羊肉比猪肉贵？而且猪粪比较脏。”

    牛羊是吃草的，拉出来的粪便一团一团的比较干净，以前农村还有人专门捡牛粪来烧。猪粪就不行，猪是杂食动物，拉出来又臭又脏，只能用来堆肥。

    “我们这儿养猪场很多，养牛场养羊场可没几个。办养猪场手续简单，还不引人注目。”战兰说。

    米嘉犹豫了一下，问：“你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啊，以前是做外包的。”战兰说。

    “外包？”米嘉问，是IT外包还是食堂外包？

    “主要就是那些有些麻烦的事，就找我父亲外包。”战兰说，“比如说谁借了一大笔钱出去收不回来啊，要修路中间有人怎么都不肯搬啊，推广放心肉但是私宰猪太多啊，都是我爸拉一帮人去干。”

    这种外包啊，还真是猛。

    “拆迁呢？”米嘉问。

    “也做过。”战兰说。

    难怪田处长一听战家要插手旧城区拆迁，吓得立即换了说法，原来战兰父亲本来就是拆迁专家。

    “你父亲这是有背景吧？”米嘉说。

    “就是不想有背景，所以才让我爸上啊。”战兰说，“我爸辛辛苦苦卖命，到老被抓进去坐了好几年大牢。我算是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千万不要想着立了功人家会记在心里，要立即拿钱。名声再大，功劳再多，人家说不管就不管。”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来着？”米嘉问。

    “你不知道的？”战兰很诧异。

    “不知道啊。”米嘉硬着头皮说。

    “不知道你还敢用我父亲的名字吓唬人。”战兰说。

    “我那不是逼着没办法了吗。”米嘉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伊南娜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不过两边情况不一样。米嘉不想再和伊南娜有什么牵扯，最好一辈子都不见面，和依楠娜的父亲自然也没什么来往。

    可战兰这边是米嘉主动借了人家的名号狐假虎威，都不要说战兰又入股又借车。这种宅男习性有时候真是不改不行。

    “他叫战乐。”战兰说，“音乐那个乐，其实原来叫战天地的，战天斗地其乐无穷的意思，上学的时候自己觉得名字太中二，改成战乐了。”

    “我真是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说过。”米嘉说。

    “龙津是我们老家，我爸主要在省城干活，几十年没回过龙津了。后来被抓判刑，坐牢出来就回龙津养猪。”战兰说。

    难怪米嘉没听说过，不过就算是在本地干活，米嘉应该也不知道。战兰的父亲坐了几年牢，最少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米嘉才上中学，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动漫书，压根不管社会上的纷纷扰扰。

    “这算是退隐江湖吗？”米嘉问。

    “我就看不惯我爸这样子，没出事之前战天斗地，好像什么事都不在话下。出了事坐牢就一蹶不振，还逼着我去学兽医，说以后我们家就专心养猪了。”战兰撇嘴说。

    “其实养猪也不错，听说挺赚钱的。”米嘉说。

    “养猪是不错，可他专心个屁，养猪场办了好几年，连猪饲料怎么配都不知道。”战兰说。

    “在这里养生不也挺好的吗。”米嘉说。

    “才几岁呢就养生。”战兰说。

    从战兰的年纪来看，应该至少五十岁了吧？

    “那你怎么要出去找工作？”米嘉问。

    “养猪场里已经有兽医了。”战兰说，“我毕业了没事干，就试试看能不能找工作呗。”

    说话间一阵隐隐约约的臭气飘了过来，山头上面出现了好多栋钢板大房，里头猪叫声此起彼伏，数一数有好几百栋。

    “这规模可不小啊！”米嘉吃了一惊。

    “现在猪肉便宜，勉强保本，不养多些就亏了。”战兰说。

    “规模越大成本越低？”米嘉问。

    “是啊，很多支出是固定的，但也要看市场，要是市场真不行，那养越多就亏越多。”战兰说。

    养猪区另外有一圈矮墙，下面倒是没挖沟了。进养猪区要先消毒，洗手，带鞋套，在紫外光灯下面照，还要换上白大褂和口罩。

    养猪大棚一个大约是200平米，养两百头猪，这里好几百栋，那不就是几万头猪？

    “这里一共有多少猪啊？”米嘉问。

    “现在？现在应该是二十万头吧。”战兰说。

    “一头猪一两千块，这就是三四亿了啊！”米嘉大吃一惊。

    “现在猪肉便宜呢，一头猪也就千把块。”战兰说。

    “那也两亿多了！”米嘉说。

    “存量多有什么用，赚得少啊。”战兰说，“当年我爸要不是这个死样子，拿着钱去投资房地产，我们早发财了。跑到深山里面养猪，才赚多少？”

    这么一想，米嘉也觉得战兰很亏，明明可以做百亿级别的超级富二代，现在只是十亿级别的富二代。

    人家超级富二代随随便便玩游艇飞机，战兰只能玩车，太亏了，真是太亏了。做实业怎么比得上炒房呢，还是做农业，这在实业里面都是赚得少的。

    大棚里面的猪懒洋洋的躺在地下，米嘉和战兰进去都没看一眼。

    战乐从山下跑了过去，对着战兰挥了挥手。

    “爸你怎么又跑进来了！”战兰大吼一声。

    战乐缩了缩脑袋，低头快跑，像一阵风一样。战兰刷的一下从二楼出去，犹如一道闪电，迅速接近，一把抓住。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养猪区最重要的就是防疫，没消毒不准进了！”战兰对着父亲大吼。

    “我身上又没病。”战乐说。

    “你知道你没病？你身上都不知道多少病原体！”战兰说，“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离养猪棚还那么远。”战乐嘀嘀咕咕。

    “远个屁，养猪场要离民居至少五公里，只有五公里才安全。”战兰说。

    “那我的办公室距离养猪区也没有五公里啊。”战乐说。

    “所以要消毒，消毒啊！”战兰大吼大叫。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马上就走。”战乐赶紧跑出去了。

    战兰还不解气，把养猪场的兽医总管叫了过来大骂：“你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人随便进了？”

    “不是随便进的啊，他是老板，我能怎么办。”兽医总管很是委屈。

    “老板怎么了？老板就能不消毒进养殖区？”战兰说，“下次再让我看到有人不消毒进来，所有人统统扣工资！”

    “要是老板非要进来呢？”兽医主管问。

    “那你就死在他面前。”战兰说。

    “啊？”兽医主管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啊什么啊。”战兰说，“在门口装个铁门。”

    这个倒是好操作，兽医主管赶紧说：“我立即叫人来装。”

    战兰带着米嘉来到养猪场深处，对米嘉说：“这里是母猪栏，专门生小猪的，在外面看就好了，不要进去惊吓到母猪。”

    米嘉对母猪并没有什么兴趣，装模作样看了一样，里头的母猪都被关在很小的铁笼子里，旁边很多小猪跑来跑去。

    “小猪真可爱。”米嘉说。

    “那晚上吃烤乳猪？”战兰问。

    小猪真可爱和晚上吃烤乳猪之间的天堑鸿沟是怎么跳过去的？小猪很可爱-》可爱得想吃-》吃小猪-》小猪烤的好吃-》晚上吃烤乳猪，好了米嘉知道了。

    “不用，随便吃点就行了。”米嘉说。

    “也是，现在杀猪再烤起码要两个小时，烤出来都饿死了。”战兰说，“去那边看我们的母猪繁育场。”

    母猪繁育场和普通的母猪栏看着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铁牢笼里面关着母猪，小猪在旁边到处跑。

    唯一有去别的大概就是每一个大棚里还关着些巨大的公猪，那些公猪可能有三四百斤，屁股后面挂着两个巨蛋，一边走一边晃。

    “养猪场里面最值钱的就是这些公种猪。”战兰说，“一头好几十万呢。”

    “这么贵？”米嘉吓了一跳。

    “是啊，专门培育出来的。”战兰说，“我们的猪吃得多长得快，饲料转化率高，抗病能力强，味道还很好，之所以这么好，全靠我们培育的猪种好。母猪一年只能怀两胎，最多不过三胎，公猪就不同，可以让很多母猪怀孕，所以公猪贵。”

    “这些公猪真是幸福。”米嘉羡慕的说，一头公猪对这么多母猪，简直就是天堂。

    “幸福什么啊，都是人工授精。”战兰扑哧一声笑出来。

    “啊？人工的？”米嘉很失望。

    “人工取精，人工受孕，靠公猪一个个爬母猪效率太低了。”战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