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大官人:风起 一百三十九、尘埃
“奉大宋天子召令,元符二年,查皇后孟氏,旁惑斜言,阴挟媚道,图谋不轨!着,罢黜后位,即日起出居瑶华宫,曰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钦此!”
王贵宣读完圣旨,挥了挥手,让人将昏迷之中的孟皇后抬出了宫殿,放到马车里,在一种侍卫的跟随下,远去了。
王贵看着远去的车马,脸上一片感慨,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他还看着空荡荡的宫道径自出神。不知是在怜悯孟皇后的遭遇,还是在心疼赵煦的无奈,亦或是在感慨刘婕妤的狠辣。谁知道呢?
天下百姓人人向往锦衣玉食,人人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踏入这皇宫大内,生活在这红墙金瓦之中。即便是王公大臣,每次遇到皇帝选妃,也都变着法儿的挤破头,削尖了脑袋把自家闺女往宫里头送。
王贵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尽管如今已经是皇帝身边的最大太监,满朝文武都要给他面子,每日里除了伺候皇帝之外,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侍卫,任由他呼来喝去,进进出出都是前呼后拥。太监做到他这级别已经是人生元满了,可谓是风光无限。
可他此刻却没有一丁点的自豪喝优越感,宫里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一系列的腌臜事,他见了太多太多。
“这宫墙里圈着的人啊,好似那风中的尘埃,起起落落,都身不由己~而那风,看不见,抓不着,啥时候吹起,也无从知晓,这宫闱之风,皆是欲望~”
看着天边的夕阳,他心中无限感慨,不禁为自己的结局担忧起来,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此时的赵煦还年轻,可他那身体状况,王贵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这种事,只能烂在心里。
有朝一日,万一赵煦驾崩,不管下一个皇帝是谁,那都和他王贵无关了,新皇帝,就会有新的贴心人,没人愿意把上一任的心腹放在自己身边,从早到晚,有这么一个人再自己身边晃悠,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历史上那些大太监,没多少能够寿终正寝的,有的得随着皇帝陪葬,有的死于权利倾轧。极少数的,遇上明君,到的年迈之时,可以受些封赏,再赐个一次性的爵位封号,得意回到家乡,安度晚年。
王贵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显著功绩,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只不过是皇帝受苦的时候他跟着受苦,皇帝亲政之后,他还是跟着忧心,所以,爵位奉上什么的是不大可能的,此时此刻他只求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可以有幸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上几年平平淡淡的安稳日子,只要能离开,去哪儿都好~
“唔...纵观朝野上下,竟无一可倚仗之人...呵~我这一辈子~不对,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倚靠,对!西门庆~”
王贵细细琢磨,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行,和西门庆认识以来,两人相处很是愉快,活到他这岁数,眼光,脑子,心眼,那都堪称妖孽,他相信自己看人是不会看错的。他觉得,西门庆,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嗯,值得投资。
想通这一切,王贵顿感舒畅,脸上重新浮起往日的笑容,只是,今日这笑,要比以往来的,真实许多。皮笑了,肉也笑了,心也笑了~以至于走路都轻快了些许。
三日后,西门府。
“什么!果真如此么?”
西门庆故作震惊的从座椅上弹起,看着一脸认真的王贵。
“伯爷,此时千真万确啊!如今那孟皇后,哦不,是冲真道长,已经在瑶华宫了。”
王贵叹息道,今天他是借着来西门庆这打牙祭的借口,专门来想西门庆表示自己心意的。他想倚靠西门庆,自然也得拿出一些诚意来,不然他不认为将来自己一个出了宫的老太监,有谁会买账,到那时,他也拿不出什么和人做买卖的筹码了。
钱?这大宋最不缺钱的,恐怕就属西门庆了吧。他可是知道的,如今潘家都依靠在了西门庆的麾下,西门家的生意一下子遍及了大半个大宋,天南地北哪哪都有人家的产业。说日进斗金,那都已经是一个笑话。
“想不到,一向耿直的章相公,竟然也如此毒辣~”
西门庆由衷的叹道,尽管历史上有记载,就连现在,章敦也有着扒皮章的绰号,可是如今听到王贵对这几天皇宫发生事情的讲述,还是让他感觉到诧异。
方才王贵说了,章敦被赵煦召进宫查案,先是把孟皇后囚禁在宫中,然后把皇后身边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四五十人,全部压入了刑部大牢。
酷刑逼供,如今那四五十人,死的死,疯的疯,瞎的瞎,聋的聋,哑的哑,残的残,找不出一个完整无缺的。挖眼睛,割舌头,割耳朵,砍手,砍脚,甚至凌迟,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统一口供,说孟皇后,明面上请高僧祈福,暗地里用符箓和压胜之物诅咒刘婕妤,诅咒未出生的皇子,甚至诅咒皇帝赵煦,图谋不轨。最后将孟皇后废黜,丢进了瑶华宫,做了道士。
尽管那些太监宫女,身份低微,微不足道,可那始终是活生生的性命,活生生的人。
即便西门庆在前世执行任务时,也手刃了不少的恐怖分子和敌人,但从来没有使用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残酷手段。
王贵特意重点介绍那些太监宫女的惨状,也有他的目的,他就是想借此事,来看看西门庆的反应,看看在新门庆心中,他这样的太监宫女,是不是也不值得同情。
如今,西门庆的反应,他很满意,因为他从西门庆眼中看到了同情,怜悯,愤怒和悲哀。
“伯爷!您大可不必如此,内宫的争斗,咱家这辈子看多了,那些孩儿们,选择进宫当差,从一开始就得有死的觉悟,何况,在贵人们眼里,我们这些人命贱的不值一提,没人会在意。”
“王公公!他们再卑微,那也是人!要杀便杀了,何必糟践!扒皮章,果然是扒皮章!”
西门庆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伯爷,其实,章相公虽然名义上是此次的主官,可执行的,并非他本人啊。具咱家的了解,对他们言行逼供,乃是刘婕妤的两个心腹!章相公看到结果,也比较愤怒,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
王贵看到西门庆要恨上章敦了,连忙为章敦辩解,并不是他和章敦有多深的交情,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不是章敦的主意。
如果西门庆莫名秒的和章敦敌对,那结果,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在他看来,此时的西门庆,根本不是章敦的对手。他若败了,那自己将来倚靠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