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电光火石间，陆恒面沉如水，身形一闪出现在牛魔王身前，双臂张开，牢牢抱住他。

    牛魔王面色大变：“王八……”

    呼！

    两人消失在天际。

    砰！

    牛妖承受不住芭蕉扇的反噬之力，身形彻底崩解开来，化为飞灰，随风消散不见。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风声呜咽，吹得陈玄奘衣衫猎猎作响，他举目四望，一时竟有种茫然。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

    不，还没有。

    紫霞自天边飞来，一落地便迫不及待问道：“陆恒呢？”

    “他走了。”陈玄奘道。

    “走了？他去了哪里？”紫霞追问。

    “贫僧也不知。”陈玄奘摇头。

    “你骗我？”

    仓啷！

    紫霞拔剑，银牙紧咬：“不要以为你是他的师父就可以对我说谎，说，他去了哪里？”

    “阿弥陀佛……”陈玄奘吟了声佛号，摇摇头，回头向那株小树走去。

    一场大战的璀璨，这小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枝干也彻底断开，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点根部，散发着淡淡的生机。

    陈玄奘小心翼翼挖出了它，将它捧在手心上。

    另一边，紫霞失魂落魄，喃喃自语：“走了……走了……难道我真的让他这么讨厌吗？”

    “呃……”昏迷的白晶晶转醒，不过她已经快不行了，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她的血肉开始消融，露出晶莹剔透的白骨架，她的妖气飞快消散。

    紫霞眼神一动，飘然飞了过去，想要救她，却被白晶晶阻止。

    “其实我不该来这个世上的，”她流着泪说，“这尘世间这么多的痛苦，偏偏我要都尝一遍……”

    她无声流泪，身体已彻底消融干净，就连白骨也开始化为星点。

    紫霞心有戚戚，她喷出一口仙灵之气，脸色再度苍白几分，将即将消散的白骨小心包裹，使其化为一团流光溢彩的丹丸。

    刚做完这些，她便听到孙悟空的狂笑。

    “牛魔王，俺老孙又回来了！”

    说头一个字时，他还远在天边，等话音落地，人已到了面前。

    “怎么就剩你们两个？”孙悟空扛着棍子诧异问道。

    没人搭理他，陈玄奘呆呆地看着树，紫霞将那枚丹丸小心收到一个盒子里。

    孙悟空挠挠头，看向陈玄奘，嘿嘿一笑：“师父，我来吃你了，你有什么想法？”

    陈玄奘头也不回地道：“生又何哀，死又何苦？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你要，便拿去吧。我只希望，我是你吃的最后一个人。”

    “哈哈哈……”孙悟空狂笑，“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虚伪？陈玄奘啊陈玄奘，我真的很佩服你，其实你这只蝼蚁没算白活，毕竟，你曾经做过我齐天大圣的师父！”

    咚！

    他掏出棍子，使劲往地上一顿，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下来：“其实我早就看出你的如来神掌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那根本不是你的力量！陈玄奘，你放了我，我感激你，可是你想毁了我。”

    他一顿，突然暴怒大吼：“你想毁了孙悟空，毁了齐天大圣，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杀你，天经地义！就算如来在这里，我也这么说！”

    陈玄奘终于回过头来，怜悯地看了眼孙悟空：“悟空，你若是不能正视你心中的畏惧，你永远也不再会是齐天大圣。你在害怕，对吗？”

    “我害怕？”孙悟空不可思议指着自己，“你是不是有病?我会害怕？天大的笑话！”

    “你可以不承认，你甚至可以骗过你自己，不过事实就是事实。”陈玄奘微笑，“所以你癫狂，你狠辣，你桀骜，你什么都看不顺眼，什么都想毁灭，你其实只不过是一只无所适从的小猴子而已。”

    “住嘴！”孙悟空爆喝，“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要杀了你，现在就杀了你！我一息都不想等下去了！你给我去死！”

    当！

    这一棍，被紫霞挡了下来。

    “臭八婆，你为什么一再和我作对！”孙悟空怒吼。

    紫霞仗剑：“是你要跟所有人作对！孙悟空，把月光宝盒还给我，那是菩萨赐给我的。”

    “菩萨算个屁啊！”孙悟空呲牙，“你用她来压我？我本来打算看在陆恒的份上饶你一命，你为什么要找死？”

    “为——什——么！”孙悟空大吼着举起棍子，高高跃起。

    轰隆隆！

    在这刹那，漫天电蛇狂舞，风声骤然开始呼啸，飞沙走石间，一道绿光飘然而至，向孙悟空缠绕而来。

    “谁！”孙悟空怒吼，一棍砸下。

    当！

    那似锦似绸的柔软绿光光芒暴射，竟震得孙悟空倒飞出去，一脸翻了好几个筋斗才停了下来。

    孙悟空驻足，警惕看向天边。

    一尊巍峨的白衣大士端坐莲台，飘然落下。

    “阿弥陀佛，弟子拜见观音大士！”陈玄奘双手合十，虔诚道。

    “观音！”孙悟空咬牙一字一字道。

    “菩萨！”紫霞面色大变，浑身颤抖，忙匍匐在地。

    “紫霞，你盗取玉净瓶下凡，我本罚你面壁一千年略作薄惩，可惜你不知悔改，依然偷偷私自下凡，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甘愿受罚。”紫霞颤声道。

    观音微微颔首：“念在你护卫唐僧有功，此番我罚你镇守南海海眼一万年，受那玄冰飓风之苦，你可心服口服？“

    “一万年……”紫霞表情凄楚，“弟子、弟子……心服口服……”

    “很好，那这便去吧。”观音挥挥衣袖，紫霞顿时不受控制地飘然远去。

    “陆恒！”她痛苦大叫着，消失在天际。

    “冤孽啊……”观音叹了一声，回头看向孙悟空，“你这猢狲，五百年镇压，你依旧魔性难除，你可知罪？”

    “罪你妈个头！”孙悟空棍指观音，“我再也不要跟你们这些装神弄鬼，恶心虚伪的混蛋接触，我连一个字都不想听你们多说，少废话，要打就打！”

    “魔性深重……”观音摇头。

    “魔就魔，你奈我何？”孙悟空哈哈大笑，高高跃起，一棍向观音当头抽下。

    “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哈哈哈！”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