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张子锟回到了小宾馆，敲了敲房间的大门。

    “谁？”房门内传来了阿信的声音。

    “我，阿仁。”张子锟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了，原本一脸担忧的阿信在看到张子锟的面庞后，不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拍了拍张子锟的肩膀，开口道：“刚刚我都想打你电话了，没想到你正好回来。”

    “对了，刚刚我和老大去皇冠酒店那里，你们两个去哪里了？还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阿义呢？”阿信满脸疑惑地问道。

    听着阿信的话，张子锟不禁面色一黯，低声开口：“阿义死了。”

    闻言，阿信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他抓住了张子锟的肩膀，愣愣地开口：“阿仁，你说什么？”

    张子锟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老大呢？老大在房间里吗？我想见见他。”

    但阿信却仿佛没有听见张子锟的话语一般，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见状，张子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推开阿信的手，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只见，房间里并没有周礼的身影，张子锟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床上，点了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寂静的房间，沉默的氛围，闪烁的烟头火星，张子锟的脑中不禁回忆起那梁警司的满是鲜血的脸，还有阿义那临终前的几句话。

    张子锟心里清楚，阿义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却没有告诉周礼，反而舍命撞警车，把自己救走，最后自己却身亡。

    这份情谊太过沉重，作为一个卧底的张子锟，实在承受不起。

    而那梁警司的死更是无异于在张子锟的心上了狠狠开了一枪，在他的头上狠狠地落下了重锤。

    两人的相继身亡让张子锟的心中有些难以承受，更可怕的是，张子锟现在有些迷茫。

    据王永仁的记忆片段，张子锟得知，王永仁的身份档案只存在梁警司的电脑里，可以说，除了梁警司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知道王永仁是个警察。

    而且梁警司还对这些档案都进行了加密，现在梁警司一死，没有人能知道密码，这就意味着，没有一个警察会再帮助张子锟。

    张子锟现在彻底成了一个人贩子，孤立无援。

    “这样我还如何能够把周礼这伙人一网打尽？”

    “这样我还怎么找出那个该死的卧底？”张子锟在心中无奈地叹息着。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缓缓吐出，烟雾缭绕。

    ……

    而此时，在城市另一头的警局，梁警司的办公室里，阿明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看着桌面上那部染着血迹的手机，还有那写着英文字母的白纸和那耳机与无线电接收器。

    梁警司的死给他的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跟了梁警司这么多年，破了无数大案，小案，梁警司对他的教诲与照顾历历在目。

    在从小是孤儿的阿明的心中，梁警司早已是父亲一般存在，但他却可以说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让阿明不禁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该继续昧着良心，做一个助纣为虐的卧底，还是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好警察。

    阿明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那桌面上的手机，梁警司的手机。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阿明的眼睛缓缓眯起，终于，他猛地抓起了桌上的手机，打开了短信栏，找到了那个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片刻之后，在城市另一角的一个小旅馆里，一个悦耳的电话铃声猛地响起。

    张子锟掏出来手机，看见了那荧屏上的电话号码，他的双眼猛地一睁。

    “我出去接个电话。”张子锟对着已经坐到沙发上的阿信开口道。

    随即，他便走出了房门，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张子锟拿起电话，放在了耳旁，但电话那头却没有一点声响。

    张子锟想了想，亦是一言不发。

    沉默持续了一会，电话那头终于穿来了一个男声。

    “你好，梁警司的线人？”

    “是的。”张子锟回答道。

    “我想和你联手，抓周礼还有那群菲律宾，越南的人。”

    闻言，张子锟愣了愣，沉声开口：“你是谁？”

    “梁警司的手下，我叫刘建明，你可以叫我阿明。”

    听着这话，张子锟沉吟了两秒，再次开口：“联络方式？”

    “摩尔斯电码。”

    “成。我这边一个叫陈义的，今天开车撞警察，被打了一枪，死了。”张子锟沉吟了两秒，眯起眼睛，缓缓开口。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

    “嗯。”

    话音刚落，张子锟便挂断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不可名状的光芒。

    “还有机会，但卧底，内鬼，细作，是不是你呢？”张子锟轻声呢喃着，走回了房间。

    刚进房间，便听见了阿信的声音。

    “阿仁，老大现在在村子里，叫我们在这里待几天，等他消息。”

    “成，我知道了。”

    “阿义是怎么死的？”

    “在救我的时候，被警察用枪打死了。”

    随即，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

    在城外通往小山村的路上，周礼正坐在一辆越野车的后排，闭目养神。

    突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猛地响起。

    周礼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那屏幕上的号码，他不禁笑了笑，按下了接听键。

    “喂，阿明，你那边怎么样了？”

    “梁警司死了，局里一概推选我接他的班，又向上升了一级。”

    闻言，周礼不禁失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一块做警察的料子，才这么几年就快爬到警司的位置了。不错，不错。”

    “礼哥你说笑了，要是没有礼哥从小的栽培，我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哈哈，我就是看重你小子知恩图报这一点，得亏没养个白眼儿狼。”周礼开心地笑着。

    但随即，他脸色一变，沉声开口：“卧底你查到是谁了吗？”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查到了，一个叫做陈义的，就是梁警司的卧底。”

    听着这番话，周礼不禁瞪大了眼睛，愣了愣。

    随即，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没想到，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今天有个你的手下被我打了一枪，好像就是陈义。”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闻言，周礼的眼中闪过一道不可名状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好，我知道了。”

    随即，他挂掉了电话，低下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