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连秋现在很担心古大全给鬼子的第三次情报，如果这一次也给第十师造成了重大损失，那样的话他会更难原谅自己。

    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一个鬼子奸细潜伏在身边多年，给自己朝夕相处的袍泽兄弟带来了重大损失，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第十师的战友们。

    古大全此时头痛欲裂，他艰难道：“第三次……就是这次，情报传递失败了……我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时倒是有一种终于可以解脱了的感觉，似乎长期压迫在自己心头的那种自责和痛苦终于可以不用继续下去了。

    毕竟给鬼子当汉奸出卖自己的战友同胞，对于一个尚有一丝良知的人来说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

    耿连秋听到这话，倒是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一次没有再造成任何损失。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马柱子吩咐手下通信员点起了柴火，跳动的火焰明灭不定，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分外诡异。

    寒冷的洞穴终于有了一丝温暖，众人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耿连秋心中的怒火此时稍有平复，他继续问道：“古大全，我现在想知道你为什么甘心成为鬼子的汉奸？”

    古大全靠坐在身后的石壁上，苦笑道：“那时候全面抗战还没有开始，我从学校毕业后正值中央军征兵，我当时年轻气胜，再加上父母都是农民没什么门路，觉得当兵有前途，就成了一名大头兵。

    当了兵以后才知道，当一个大头兵还是很辛苦的，除了训练艰苦外每月能到手的军饷非常有限，而且时常还被克扣……”

    这一点耿连秋也很清楚，很多战士作战非常勇敢，但是有一部分军官就不一样了，他们只顾自己中饱私囊。

    其实当时军队给士兵的军饷算起来是不少，但是很多军饷都被中途克扣，到手的能够有一半就不错了。

    甚至于出现过为了骗取军费，一个旅的人数敢冒充整编师，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正规军的战力不行，长官都带头不学好，士兵怎么可能好好上阵杀敌。

    本来耿连秋认为中央军第十师在这方面相对好一些，但听到古大全的话他觉得回去后建议师长对全师进行一次大整顿，清除一些军中败类。

    喘了一口气，古大全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在一次战友聚会中我遇到了一个同乡，当时此人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做得很大很有钱。

    后来此人跟我接触的也越来越频繁，而且时常会接济我，因此我家里的条件也改善了许多，之后在此人的运作下，我也顺利提干。

    成了军官以后我的地位和条件得到极大改善，我对这个同乡自然是感激不尽，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会跟他讲，甚至包括我接触到的一些军中秘密……”

    此时古大全的伤口仍在往外冒血，但在他苍白的脸上似乎看不到痛苦，眼中只有无尽的追忆和悔恨。

    “我那时太年轻，不懂得人心险恶，我把他当成最亲的人，可是直到有一天这个人告诉我，他竟然是一名鬼子间谍。

    这个消息让我难以置信，我当时就想告发他，但是这个人告诉我，他把从我嘴里得到的大量军中情报已经全部传送到了鬼子的间谍机构。

    此时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为他们服务，否则我将失去已经得到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和家人的生命……”

    朱力强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及早悬崖勒马告发这个鬼子间谍？那样你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悬崖勒马……”

    古大全苦笑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真的会悬崖勒马吧……”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重来，有些事做错了就要承担代价，也许这个代价太过沉重，但人生没有回头路。

    沉默了片刻后，古大全继续道：“后来这鬼子间谍告诉了我如何接收任务和传递情报的方法后就彻底消失了，从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王八蛋。”

    古大全说到这里也是咬牙切齿，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拉他下水的鬼子间谍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听完全古大全的叙述后，在场的众人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种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也未必能做得更好，或许只有沉沦的下场，由此可见鬼子做事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耿连秋对于古大全的遭遇也深感无力，他虽然有些同情古大全，但古大全毕竟背叛了国家出卖了同胞，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古大全，现在把你的上线以及你所知道的其他汉奸都交待出来吧，这样或许能让你在死前减轻一些罪过。”

    古大全道：“我现在也很想把这些鬼子间谍都抓出来，但是我不知道我的上线到底是谁，我只是通过收音机接收任务，至于其他间谍我更是一个也不认识。”

    朱力强怒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替鬼子和这些败类做掩护吗？”

    古大全无奈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都这个时候了我没必要掩护任何人。”

    他作为被策反的华夏军官，毕竟是非本族人鬼子恐怕也未必完全信任古大全，因此不可能让古大全知道更多内幕。

    鬼子也只是把古大全当作一枚棋子，从古大全被策反至今，真正启用的机会一共只有三次而已。

    耿连秋道：“那么你手中的情报又是如何传递出去的？”

    “咱们师每到一处地方驻防，鬼子都会给我指定一处传递消息的渠道，一般是一个树洞，或者墙角之类不显眼的地方，如果有情报放在指定位置自会有人来取。”

    看来鬼子确实很狡猾，根本不会安排人员接触，都是通过某种方式来传递情报。

    只有这次进入太岳山，由于在山区再加上时间紧迫的缘故，鬼子才专门派了‘黑狼’来与古大全接应。

    只是可惜这个鬼子间谍‘黑狼’已经吞毒身亡，否则说不定能从其口中获取一些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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