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一种无端自信从天而降，坚信黑龙不会喷你。所以，你打算去问黑龙能不能人化为妹子。

    迈出坚定的一步，你气势如虹将脚踏进城镇的门口。在NPC蜂拥而出和玩家们摇摆不定的洪流之中，唯有你逆流而上。难以言喻的自信从心底爆发，这是你从未有过的神奇体验──「战无不胜，绝不会败，所向披靡！」毫不夸张的说，你的内心深处依然澎湃！

    毛毛伸手去阻止你，却被慌乱的人群挡住，迟了一步。她好像喊了一句“等一下！”，无所谓吧无论她想说什么。毛毛无非是在担心你的安危，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不会有事，绝对！

    此时此刻，你就是有这份自信！

    数以百计的NPC哭喊着向外逃，而你显然是冲进城里的第一位玩家。这份孤高，这激昂感令你全身发热，汗毛犹如敏锐的探测天线，甚至能感受到风中空气的流向。每一颗飘扬的灰烬、每一波炙热的焰流、每一道细微的声音悉数被你捕捉。极致了！你的状态从未有过如此的绝佳境界！

    你仰起头，

    瞪向趴伏在高塔顶端的巨龙黑影，

    丝毫不为所惧！哪怕此刻有一万个真神下凡，你也能动动手指头全部诛杀！就是有这份绝对自信，不为什么！

    无数人与你擦肩而过，大多都在高声呼喊你年纪轻轻不要急着送死，好心领了，但那是凡人才有的顾虑！你，是何许人也？区区一条龙而已，有所何惧！

    冲过熊熊火海，你纵身跃至高塔附近摇摇欲坠的破壁残桓顶端，双脚用力踏定，单手叉腰，指着尚未发现你的黑龙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喂！看过来，这里，这里！”

    龙缓缓的……

    把头转向你。

    由于两只眼睛生长在侧面，所以它基本上是用侧脸朝着你，死死地盯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由于它的体型跟你差距过大，这样看上去它的眼珠比房子还大，正一个恐怖的怪物！

    龙只是盯着你，没说话。但你自己却说了一句。

    “……咦？”

    诡异，太诡异了。你现在是肉身，而且实力缩了十倍，而且细想一下「御时国度」分为蓝本和副本两个你，肚子里的是前者，也就是经由马肚子爬到此处的现在的你。被龙杀死的话──他妈的复活不了啊！

    究竟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啊！

    要死啊！

    「寡言？你听到了吗？」私聊频道里，毛毛已经喊了半天，「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常年打竞技赛，所以养成了战斗前自我暗示增加自信的习惯，而且我刚才还用了增加勇气的法术，用来抵抗巨龙种族固有的龙威。但是，离的太近还是扛不住的。在龙威的压迫下，人不仅会士气崩溃，而且身体会因为恐惧而僵硬，既打不了也逃不走，任它宰割。」

    「……」

    「危险，别去啊！」

    晚了，你现在就大赫赫的站在黑龙面前，别说被龙息烧死了，全身被什么所谓的「龙威」技能捆住，动都动不了。

    你和毛毛彼此为契约者，战斗状态互相挂钩。毛毛突然冒出来的战前激昂感传递到了你的心里，而勇气类法术的效果也共享给你了……难怪，难怪了，平素战斗时你都是习惯于保持冷静的，之前还有些纳闷为何情绪如此激动。毛毛带着头盔玩游戏，自然没有受到精神类法术的过多影响，但你活在这个世界而且还有分享神技，勇气加过头了啊！

    你忽然开始好奇毒影腹中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啊，走马灯了。

    “……你，人类，从哪里来？”

    “下面。”

    龙忽然这么问了一句，你就这么下意识的如实答了一句，然后龙扭过头去不再理睬你。就如同所有传说故事里那样，龙是一种慵懒的生物。

    或许它是懒得杀死你，

    也或许……

    你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之前你坚信巨龙不会喷你，除了热血上头的误会之外更有一份「直觉」，一份未经大脑详细思考跳过过程直接得到结果的「直觉」。现在稍微冷静下来，你开始理解了，整件事有个小小的违和之处。

    回想之前，

    一条黑龙在暗夜里飞过是很难被人察觉的，不夸张的说，总共从头到尾目击到黑龙飞进城镇里全过程的人，包括你不超过十人。违和在哪里呢？在于先停落，后喷火。如果换你是龙，无论是要灭城还是寻找秘宝，当然是先一口火喷下去再说更加方便，但黑龙是受到NPC攻击后才还手的。

    结论是，要么黑龙不愿主动攻击，要么就是担心火焰烧毁塔里的某个秘宝，无论是哪一种理由，你靠近后都是安全的。

    披风、长剑、高穿甲狙击枪全副武装之后，你对自己解除了「略化归源」的神技效果。想要返回马肚子，需要一些时间，你必须提前取消神技以防后续出意外。

    除了惊慌叫喊的塔内人群，你是全世界离得黑龙最近的人，无论玩家还是NPC。

    唯有你才能看清，黑龙只是最初伸头往塔内张望了一番，现在就趴在塔顶不动了，似乎想要慵懒的休息似的。找到了？没找到？亦或根本是在找某个秘宝，只是你想多了？

    你使用「简述反词」，把提示里「警告，你正处于惊恐状态！」“惊恐”二字，反转，成了“镇定”。至少自己的身体尽在掌握中，而且你向前继续靠近，离得黑龙越近这份沉静感就越明显。

    心如止水。

    你单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优雅抚胸行礼，俯首对黑龙说道：“请问尊敬的黑龙，您来此有何贵干？”

    这一问引得黑龙微微张开了眼，但很快又闭上了。

    “若有任何需要但说无妨，在下为商人，钱眼通天。”你有个特殊能力，是可以无视任何阵营皆可交易。

    呼，黑龙好像是在喘气，又好像是在轻笑，从鼻孔里喷出了浓烟，为漫天红夜增了一笔。

    失败了，

    也对，两者实力差距过大，就算「可」交易，也难以形成对等关系吧。试问一名国王需要和乞丐进行交易吗？

    现如今你冷静的判断，保命不成问题，只是希望能得到更多信息。

    于是，

    前思后想犹豫再三之后，你抛出了最初的问题：“请问黑龙大人，您……会人化之法吗？变个妹子之类的？”

    呵呵的低笑──至少黑龙认为自己是在低笑，却吵得你耳疼。

    它抬起头，盯着你，眼神变化了。：“来自下位面的人类，你知道什么是「龙脉」吗？”

    很久之后你知道此时此刻其实你面对了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如果答「不知道」就会被一爪拍飞。同是很久以后才想通，对于这条黑龙而言，你不过是无数蝼蚁之中特别的一个，但再特别终归是蝼蚁，它懒得从头开始解释。

    万幸的是，当初「柳辉城」五位玩家来时，你选择了书籍和杂物的交易。有本书里确实提过何为「龙脉」。当时为什么这么明智呢？

    “是的，我知道。”你处于强制镇定状态，不卑不亢的回望着黑龙的眼睛，淡淡的答道，“这个世界有魔法，其能量不仅来源于空气中，更来自大地深处犹如地下水脉的魔力涌动。这种涌动巨大、深厚、多变、朦胧、隐蔽，难以被直接萃取，其形状很像一条不断游走的巨龙，只有一段时期内的大致流动方向是固定的。”

    哦？的一声，龙的杀意收敛，显得对你有些兴趣。一名异界的人类，居然知道这种异文明的深奥专业知识，这确实出乎了它的意料。它开始觉得搭理你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黑龙抬抬爪子，指了指下方：“区区人类这种渺小的生物可能很难感觉到，但这座高塔的正下方就是数条「龙脉」汇聚的地方。不妨告诉你，来自南北的「龙脉」居多。这种异常的变动，是何缘由我并不关心，但这里是未来一段时期巨大魔力的丰沛之地……”

    顿了顿，黑龙说道：“我要在这里定居了。偶然发现，先到先得。”

    呃。

    你的眼前浮现出与目前情况类似的情形──干涸的荒原里冒出来一个水潭，第一个到达的雄狮霸占了这里。

    这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但高塔内部藏着的某个东西也是黑龙的目的，却只字未提。你决定不问了，暂时。

    “再问一个问题，您为什么知道我来自其他地方？”

    “你的气息和龙脉很类似。”

    “还有……”

    “人类，你很烦呐。”

    “……最后的问题！有什么我能做到的吗？”

    黑龙盯着你，略显迟疑，仿佛在说区区人类其实也做不到什么但好像又不尽然。

    黑龙转头看向城镇门口方向，有二十多人玩家骑着马冲了过来，直奔黑龙。

    反正玩家死了也不是真死，损失不大，这种罕见的野外BOSS若是没有自负的高端玩家组队前来讨伐才是奇怪。你也回头望去，清一色的八十多级，没有一条杂鱼，杀气腾腾自信满满。远远的你听到率先的玩家吼了一句：“车轮战！老规矩，磨掉BOSS血量最多的，分到奖励的也一定最丰厚！杀啊！”

    哈哈哈的，是玩家们的笑声。

    轰的，是黑龙把他们轻易喷死的火声。连黑龙的身边都没靠近。

    黑龙叹了一口气，重新趴下，用它那自以为喃喃轻语却震耳欲聋的音量说道：“搬家就是麻烦啊，看来要对付这些虫子很久了。”

    黑龙确实有事要你去做。其实做不做也无所谓，但既然你主动接近，它便顺水推舟提一句。

    要求很简单，

    首先，你必须做到一件事──如果返回下位面，不要影响此地的「龙脉」汇集。否则黑龙必定勃然大怒，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其次，它让你试试某件事，语气上不抱什么期待。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其实这件事你并非绝对办不到：

    A，长期照顾塔内这些高阶生命祭司的生活。换句话说，这些NPC是人质，而你是狱卒。（善良+10）

    B，黑龙索取大量NPC活祭。介于你有多重身份，其实掳来许多NPC而不被通缉，完全可行。（善良-10）

    C，让你给它搞个人化之法来。你有个类似效果的神技「略化归源」，或许能想想办法。（人性+10）

    D，提供长期的世界局势预测，主要是高等级英雄NPC、大规模玩家集会、其他龙或强大存在。（人性-10）

    E，控制这座城。让所有人类远离黑龙，保持清静，围绕着高塔建造环状城镇，提供食物和美酒、娱乐、抵御其他杂鱼的骚扰以及任何临时任性要求。（守序+10）

    F，在保持卧姿、不受骚扰、不必离开「龙脉」汇集中心地带就能出去闲逛。乍一听是最扯淡的要求，其实，还是最扯淡的要求，这种事唯有神技才能做到，你恐怕要大肆开始狩猎其他半神之子了。（守序-10）

    推测黑龙已经被骚扰的没了心情，也懒得继续理你，于是你便离开了，趁自己还有命。

    「你还活着对吧？」毛毛的留言你之前没空回复，现在才看到，「我能替你顶住致命一击，仅有一次，不要怕，尽快回来。你全身氪金装备，掉了很可惜。这么混乱，捡不回来的。」这就是毛毛没有紧追你冲过来的原因，只要她安全，你就能在承受致命伤害时留下最后一口气。

    「我马上要下线了，谢了。」

    毛毛看罢怔了怔。下线？进城即处于广漠范围的龙威技能之下，强行下线会让游戏角色原地发呆半分钟，反而死的更快。

    不是你想下线，而是之前以防万一提前取消的「略化归源」现在到时间了。

    临返回马肚子，你的「暗中介入者」升到了20级。翻阅分享记录，好像有些人在趁火打劫，事后才知道，个别玩家接了诸如暗杀此城位高权重者的隐藏任务，终于等到了绝佳机会，自然要出手。

    熊熊火海之中，你消失了，

    返回了「御时国度」，毫发无损。该说是运气还是睿智呢，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而20级的游戏职业技能仿佛为你量身定做般──

    「光影双开者」如果操作良好，你完全能够以双身份同时示人于前，变装后诸如好友聊天系统等功能也会双开，更加完美哄骗其他人。平时的你和变装的你，阵营值分开处理。

    你试了试，明明就当着黛因等所有人的面凭空召唤出萨恩迪亚，但竟没有人往这是你分身的方面去怀疑。这无所谓，这里驻扎的每个人都是你精挑细选过的自己人，穿帮不穿帮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你可以同时操作寡言和萨恩迪亚，不管距离多远。

    “嗯……你们知道一边扮演保护者，一边扮演暗杀者是什么感觉吗？”你望向周围的人们，笑了起来，“黛因，替我安排明早的行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