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理工学院。

    亨利·摩根运气极好，很快就找到了埃文·沃伦。

    “埃文·沃伦，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装作不知情这种伎俩就不要拿出来了，这只会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

    亨利·摩根的语气态度平和的一点也不像是来问罪的，这让埃文稍稍有些意外。

    在埃文看来，真相露出水面后，亨利·摩根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对自己心生恶感。

    这很正常，作为上位者，就没几个会对敌人网开一面，心慈手软的。

    当然，即便如此，埃文还是会施行这个计划，因为他有底气。

    他的底气在于，即便恶了亨利·摩根，他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针对性的报复。

    一方面，是因为不值得。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承受得了。

    更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顶多是利用了一下摩根财团的名头。

    听到亨利·摩根心平气和、直接了当的要一个解释时，埃文不禁生出一丝丝的不好意思。说起来，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正儿回奸商。

    不行，不行，人啊还是诚信一点的好。

    埃文面露些许愧色，道：“摩根先生，我承认，伺机取得美洲银行的股票乃至董事席位，是我一开始就定下的目标。我的行为似乎给你带去了不少麻烦，并且辜负了贵方的信任，在此，我向您致歉。”

    亨利·摩根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点了点头。

    “致歉？”亨利笑了笑，道:”沃伦先生，为什么要致歉呢？”

    “从根本上来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们，反而是很好的完成了约定。”

    “我希望你出面收购美洲银行的股票，你做到了。甚至我们不抱希望的董事席位，你也拿到了。其间我们摩根最多起到了一点搭桥牵线的作用，但所花的真金白银却是你自己的。那么，凭此拿到的股权及董事权力该怎么用理所当然也由你决定。”

    “我只是遗憾，当初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资金援助，单纯的以为你资金充沣，同时没有和你达成共进退的协定。”

    “当然，我现在已经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此也更为好奇，为什么你要选择主动站在贾尼尼那一边呢？”

    埃文沉默片刻，反问道：“摩根先生，你为什么认为是我主动帮贾尼尼，而不是贾尼尼说服了我呢？”

    “贾尼尼？”亨利·摩根轻蔑一笑，道：“不是我小看他，如果他真有这能力，就不会落得只能保证手上的三席了。”

    埃文知道摩根说的是实话，跟着点了点头。

    “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么？”

    “如果你只是单纯为了插手美洲银行，并不需要和我们摩根作对。”

    说这话时，亨利·摩根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好奇，似乎如果埃文不回答，他便不会放人。

    面对亨利的追问，埃文却陷入了犹豫不决的状态。

    是正面回答？还是敷衍过去？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后，埃文做出了选择，以问代答道：“摩根先生，你们又是为什么要谋求进入加州呢？”

    还能是为什么，简单说来便是逐利而已。

    这是资本的天性。

    埃文的答案，初听时并没有让亨利·摩根觉得满意，但稍一思考后，他反应过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亨利·摩根惊奇的看着埃文，觉得他真是胆大包天。

    摩根财团进军加州，是为了扩大自身的实力，为此吞并美洲银行财团是最省时省力的。

    埃文·沃伦之所以站在美洲银行这边，则是为了阻止摩根扩张，当然归根结底，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何等的野心。

    察觉到埃文·沃伦的想法，亨利·摩根无比震惊。

    “你不觉得你太过异想天开了么？才如蹒跚学步的幼儿，就不要想着打败成年人了。”

    对于亨利的小看，埃文置之一笑，没有反驳。

    他并不觉得这是异想天开，而是非常有必要且有用的一步。

    因为只有加州经济保持目前较为分散的形态，埃文的字母表财团才有更大的上升空间。否则如果被摩根和洛克菲勒成功，当字母表财团壮大到一定程度时，必然会触及摩根和洛克菲勒的天花板。到时埃文只能选择其中一家依附，低伏做小。

    而现在的形势正是埃文最能接受的状态。

    摩根和洛克菲勒虽然将触角伸进入了加州，但仅局限于一些工业公司，最为核心的银行仍没有完全掌控。

    目前的这种状态，以埃文的推测，至少一个总统任期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这段时间，便是埃文争取到的发展空间。

    亨利·摩根观察着埃文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回忆着对方目前拥有的产业，并代入当前的成长率，突然发现，对方确实有必要考虑到这一步。

    当然，前提是他能保持目前的成长率。

    但……这怎么可能？

    不过，如果对方能做到这一点，自己还真不好对他下手。

    摩根家是银行家出身，他深知，以银行为代表的金融业其实并不能真正创造财富，创造财富的必然是实业。银行家想要发大财，有两个途径，一是掌握发钞权或者和国家绑到一起，二是尽可能的参与到成功的实业企业中去。

    前者的代表是美联储，后者的成功者便是财团。

    所以，当亨利·摩根想明白埃文·沃伦的野心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打压下黑手报复，而是思考着该如何做才能将对方拉进摩根财团的体系。

    次一步则是寻求合作。

    当然，这只是亨利·摩根当下的想法，最终会如何对待埃文，他需要回去和别人商议。

    现在么，亨利·摩根面对着镇定自若的埃文，收起了那份隐藏的很好的傲慢，道：“埃文·沃伦，虽然你的答案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很满意。”

    “美洲银行这事，我不想再追究，事实上，我也不好追究什么。”

    “你的那些公司都很出色，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另外，恭喜你……”说着，亨利·摩根向埃文伸出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奥黛丽手上的博士服，“沃伦博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