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包裹的林秋霞，拿起那张电报，看了一眼后装入了怀里，跟着郭小五踏出了病房。

    他一身的将军军服，很多医院受伤的战士，有即将康复的，都纷纷站起来，凝视着他。

    有的战士拄着拐杖，失去了一条腿，有的失去了一条胳膊，有的还算完整，他们看着郭小五，一个个的眼神，让郭小五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郭小五刚刚踏出病房的门，就看见了如此多注视他目光，他知道，这里的弟兄，重伤的会被退役，回家！再也不会被任用，他们从此可能很难再活下去。

    即使他们本应该领的抚恤金，有可能也拿不到！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军人的悲哀。

    无论是郭小五还是这些战士们，心里都明白。

    “长官，带上我吧！我还能打仗，我的部队打光了！就剩下我一个，我的枪法很好，我不怕死的。”一个住着拐棍的青年战士，挪移到郭小五的面前。

    郭小五走过去，为他整了整衣衫，扶正带歪的帽子并并没有回应。

    “长官，我的腿好了，快好了！”说着这个拄着拐杖的青年战士，把拐子一扔，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郭小五双眼红润，伸手把他扶起来。

    然而郭小五还没有伸出手，这个青年战士把郭小五的手推开，他哭着吼道：“我能站起来，能！我能站起来，我还能继续跟小鬼子干仗。

    啊啊啊……”

    这个青年战士一次次嘶吼，一次次挣扎，一次次即将站起来的时候，嘭的一声摔倒。

    郭小五起身，背对着他！他的眼角滚落泪水，他说道：“你还能打，可我的部队也打光了，我是一个光杆司令！而我跟你们一样，不知道前途。”

    “啊啊啊啊……不打仗！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不想死，死了比残废了好，我死了！那些长官就不敢不给我的钱，我一个死人的钱。”那拄着拐杖的青年战士，他几次爬不起来，摊到在地上，拳头捶打着地面吼着。

    “长官，带上我吧……我会好的。”这个青年战士吼道。

    郭小五却没有转身，他说道：“我不知道带着你，最后去干什么，你好了！就离开这里，仗打败了！能走的都要走，就不要再当兵了。”

    “长官，不当兵干什么！？现在回家乡连吃的都没有，还多了一张嘴，我们当了兵，活一天，就能忘家里寄钱，能养活一个人。

    长官，我好好的，子弹就带走了我一块皮。”

    一个带着上士军衔的战士，从伤兵里走出来！他的额头还帮着纱布，额头的伤口还溢着血液。

    他被单片溅射，刮掉脑袋一块肉，连骨头都漏了出来！在战场上立即倒地，算是捡了一条性命。

    “长官！”

    “长官！”

    “长官！”

    ……

    一名名从战场上负伤，一名名即将复原的战士，齐齐踏前一步。

    其中不乏一些班长排长连长，这些班排长连长，很多都是打光了部队，如今他们还活着。

    “我一定要站起来！啊……”那拄着拐杖的战士嘶吼着，猛然站起。

    郭小五听着这个声音，他回头转身看向他，看着扔掉拐杖，一次次不放弃，最终站起来的这名战士，郭小五的身躯在颤抖。

    郭小五走过去，郑重的给他敬了一个军礼！整个医院的大厅，几百个伤势即将复原的战士，沉默下来，他一个个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郭小五，看着走出来的这个将军。

    “你，站起来了！如果有人能抬着你，抬着你跟上我的车子，你就跟我走。”郭小五敬礼后说道。

    “我来！”出现一名刚刚伤势权欲的战士，他一个臂膀还吊着吊带，但他单手抓起了担架一端，记着两个，三个，四个战士走出来抬起了担架。

    郭小五看着这个拄着拐杖的战士，这个战士笑了，笑着泪流满面，他喊道：“兄弟们，我陈二狗感激不尽，我陈二狗谢谢了！”

    他挣扎着挪动脚步，但他嘭的一声再一次摔倒，有人要去扶他，被郭小五阻拦。

    陈二狗的双腿被炮弹击中，两条腿被单片挂上，没有伤到骨头，伤势即将痊愈，但他还没有任何行动的能力，想要复原还需要个半月的时间。

    但即使过了半个月，他想要正常行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要他的意志力有没有那么坚强。

    摔倒后的陈二狗，挣扎着站起来，他咬着牙！额头青筋直冒，再次摔倒后，他爬着，再次站起来躺在了担架上。

    郭小五看着抬着担架的四个战士，看着陈二狗说道：“我要去南京，路途遥远，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们要徒步过去，你们还去吗？”

    “长官说笑了！只要还能打仗，还能跟小鬼子干，几千里都跑了，还龟儿子的怕几百里的路吗？”一个满口四川口音的战士回应道。

    郭小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为了打鬼子。”

    嘭！

    一声枪响，让周围骚乱起来！郭小五循着枪声看去，一名失去双腿的战士，手里抓着步枪，但枪口还在他的嘴里吞着。

    “呜呜呜呜……没有了双腿，回去也是个拖累，给的那点儿抚恤金很快就会花光，长官！俺打不了仗，可俺不想这么窝囊的活着。”

    走过去的郭小五，被一名失去一条腿的战士，抓住了他衣角，他哭泣着，郭小五的身躯颤抖着。

    “求将军带着还能打仗的弟兄们走吧，仗打败了，我们走不到！留下来断后，可这些都快要复原，不久就能上战场的弟兄，可不能白白的死在这里啊。

    我们都发了枪，我们都有子弹！你看，有我们在，小鬼子进不了这个门，我还有五颗手榴弹。”

    郭小五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个战士，如今这个医院里伤员近万，能打仗的还有几千人，他们都有自己的部队，可如今撤退，他们走不了，他们成为断后的战士。

    “将军是要走的，咱们都是贱命，没有看我这个团长还在吗？老子带着你们打最后一仗，打光了，还有我这个团长陪着你们上路。”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战士们都沉默了下来，郭小五扭头看去！一名年龄也就二十左右，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中校军官，头上绑着绷带，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弟兄们，我们断后！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也想活着，可我们被留下来了，这位将军带着我们，根本走不出上海，他到不了南京，到不了南京，他就不能再领兵打仗。

    小鬼子可是盯着南京的。”这名年轻中校声音中带着叹息，他说出了事实，也说出来郭小五为难，与郭小五的用处。

    “你叫什么名字！？”郭小五看着他，那坚毅的面容让他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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