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

    秦汉犹如从噩梦中醒来一样，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一声。

    “安妮？”

    地震的第一波摇晃正在减小，祝幼仪听到愣着的秦汉突然大声喊出的名字十分困惑。

    但在祝幼仪问完之后秦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胸口起伏着依旧在回味刚才的一切，完整梦境的真实感与恐怖给秦汉冲击太大了。

    “我们在百乐宫音乐喷泉旁边遇到的金发姑娘。”

    秦汉深呼吸了几口后才对祝幼仪解释。

    “你当时有没有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叫那个姑娘的名字？”

    祝幼仪点了点头，思绪跟着秦汉回到了那个华灯初上的时刻。

    她记得秦汉在看到那个金发姑娘之后就陷入了恍惚，但当秦汉的意识恢复过来之后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叫了姑娘的名字，而那个姑娘显然正是这个名字，因此还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秦汉，只是有着一脸不认识的疑惑表情。

    秦汉接着说：

    “那姑娘，脖子上的小白兔纹身的金发姑娘，在我梦境中出现过。”

    秦汉开始描述梦境。

    冥冥中的所有预感、强烈的不安、直觉上与祝幼仪的神秘联系在此刻统统得到解释。

    兔子文身是真的！

    金发姑娘是真的！

    恐怖梦境也是真的！

    这一个兔子文身的每一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文身上姑娘戴的珍珠耳环都和梦里面一模一样！

    梦中，拉斯维加斯的跨年之夜，

    当时赌城的主街上在晚上10点已经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人，随着午夜的临近还有越来越多的人从酒店里或者其他区域向主街涌来。

    警员和军人调来了大巴和悍马封锁交通工具的通行，但是一路数量众多的警车并没有影响游客们的兴致，大家开心的等待着新年的到来。有一块大显示屏还正在播放着跨年的新闻和在场的画面，一切都充满西方节日的欢快和迎接新年的喜悦。

    很快梦中就接近晚上12点了，大家开始看着几大块赌场酒店的显示屏和招牌，上面不同的颜色形状显示着新年倒数计时。在音乐声拍照快门音和嘈杂兴奋的人声中，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

    3

    2

    1

    砰！砰砰！

    随着最显眼的Aria酒店电子巨屏的数字变换颜色旋转到最后的1，赌城主街上几大酒店的建筑屋顶上同时升空各式美丽的烟花，人群发出的声浪也在烟花爆炸声达到最高——新的一年到来啦。

    街上跨年的人群互相拥抱着，不管认不认识，都挂着微笑对身边每一个人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秦汉也被感染了，他笑着向身边的人们祝福。

    “新年快乐！”

    秦汉左前方一个高挑的金发姑娘突然大声的对秦汉说，还大大咧咧的拥抱了秦汉。在擦过姑娘脸颊环手拥抱姑娘的时候，秦汉清晰的看到了姑娘脖颈上的小白兔纹身和耳坠上打的珍珠耳环。他对此印象深刻，甚至还记得和姑娘在一起的两个女同伴看到这一幕还打趣说，“安妮你真是疯狂。”

    和小白兔纹身的金发姑娘拥抱之后，异变很快就发生了。

    秦汉还记得在梦里他的双脚可以察觉到地面的微微震动。跨年夜中两边建筑各大酒店也开始在摇晃，只是摇晃的幅度不是那么恐怖。这异变就像在油中投入一个火星一样，很快将整个人群的恐慌情绪点燃了。所有人都在尽力往街道的中间挤，空旷的街道仿佛可以提供最多的保护。

    就和其他所有人想的一样，秦汉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但是不知是这个地震的震级并没有高到造成足够的伤害的程度，还是地震震中距离赌城太远。在一开始的恐慌和骚乱之后，人群的混乱渐渐平息下来。大家发现两边建筑摇摆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场不严重的地震好像只是给跨年夜增加了一个计划外的即兴节目，只不过这个节目确实打断了人群跨年的欢快氛围，人们在经历狂欢、恐慌、平静之后纷纷返回入住的酒店。秦汉也跟着人潮返回了旅行团入住的百丽酒店，然而就在秦汉觉得地震只是平静生活的一个小插曲，如一个小石子投下激起了一点点小的涟漪一样的时候，他不会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刚刚开始。

    梦里的第二天白天，秦汉推开门就发现事情不对。

    他们旅行团住在酒店的七楼。然而此刻七楼的走道里，旅行团中那两个立志环游世界的日本老夫妇身体交叉压着，嘴角流着口水躺在地毯上毫无意识。他们周围有几个秦汉并不熟悉的年轻人正尝试唤醒他们，其中一个穿着睡衣的白人年轻人拿着手机在拨打911。然而看他无比焦急的样子，好像电话一直都是忙音拨打不通。

    梦中的秦汉，立刻就想去帮忙。

    这时候却又有几个旅行团的人从住的房间里冲出来。其中三个人是一家三口，他们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神色慌张的向众人求助。只见他们怀抱里的小儿子也同样脑袋低低的垂着昏迷不醒。夫妻俩惶恐而焦虑，他们用不熟练的英语说房间的电话总也打不通，不论是拨打酒店前台还是其他号码都显示占线。

    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大脑都会有阶段性的短暂宕机，控制情绪的边缘系统反应速度往往大于大脑皮质。

    如今老人和孩子的突然昏迷不醒显然已经让一大群人都不知所措起来。秦汉立刻反应过来必须去酒店一楼前台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电话打不通，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旅客呢？他想至少招来侍者、经理或者其他有车的好心人帮忙把昏倒的人送去医院。

    然而没想到他按电梯按钮好长一段时间电梯都没有到来，秦汉急得直接从消防通道跑了下去。

    到一楼之后，虽然心理有所准备，眼前的混乱景象还是超出了秦汉的想象。在老虎机上，在牌桌边和酒吧旁都有昏迷不醒的人，大部分都是幼童和中老年人，但是也有几个年轻的小伙趴着躺着。整个大厅乱哄哄的，地上到处散乱着酒瓶、筹码与衣物，所有人不是在进进出出的乱走就是围着晕倒在地上的人。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在做心脏复苏，还有的人已经情绪失控在用力摇晃倒地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梦境里的祝幼仪也在这里，她正因为同学的倒下而无比焦虑。狼狈的女孩从接近酒店入口的地方向秦汉快步快步跑来，拉住秦汉的手带他去朋友们晕倒的地方。原来醒来经历那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就是这里。

    梦中的秦汉瞥了眼时间，正是上午10点。

    随着更多站立者倒下，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是很危险的兆头。

    在漫长梦境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恐怖，拉斯维加斯成为了一片绝望之地。

    幼仪和她的同学没有放弃晕倒的同伴，他清晰记得离开酒店时他向女孩伸出手时看到女孩摇头，以及那焦虑痛苦的表情，

    在秦汉离开酒店后情态很快恶化，凭借着好运和突然提高的身体素质，他在混乱中与几个路人互相照应以求自保。一路都是死亡与恐惧。整整一小队7个人最后也只剩下秦汉一个逃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街道，最后就是在这条小街的5253号房屋秦汉躲了进去，手机屏幕上正是发给祝幼仪的信息，这也是秦汉在此之前唯一回忆起的画面，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地震的第一波摇晃已经停止，此刻视觉中的梦境虚影与血腥味逐渐消散，所有的感官再次回到达科塔的这间套房，锐化也再次连接到秦汉的意识让他恢复对周围环境的掌控感。

    世界再次鲜活起来。

    但是梦境中越来越可怖的事态、祝幼仪凄决的眼神、自己的强烈遗憾与身不由己，所有的感受都真实地重新体验了一遍。

    这一切不是直觉，不是巧合，更不是异想天开。

    所有深埋的不安都得到了解释，秦汉此刻清醒意识到自己竟然得以在那真实而恐怖的噩梦发生前就带着记忆与预知醒来。

    不。

    不是噩梦。

    在梦境后半段的拉斯维加斯是真实存在的血腥末日。

    秦汉死死地看着依然坐在对面的祝幼仪，理智与冷静如同蛛网一样编织各种信息，最终汇聚到秦汉到秦汉的意识处成为此刻唯一的念头——离开拉斯维加斯。

    对，在那个时刻到来前就离开拉斯维加斯。

    秦汉再次坚定这唯一的心愿与目标。

    没有被过载的信息与强烈的情绪所淹没，冷静的大脑首先带来了第一个问题——地震却比梦境中跨年夜时刻更早地到来，这意味着梦境中那灾变的时刻也随着地震而提前了。

    时间！

    秦汉掏出达科塔给他的手机。

    下午两点整！

    这意味着着提前了10小时。

    梦境中的上午10点提前十个小时正好就是跨年时刻，而此刻距离跨年时刻仅仅只有10小时。

    秦汉的意识里，一个十小时的倒计时正式进行。

    而在陌生的国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秦汉至少要争取到眼前老乔治的信任。

    眼前第二个问题随之而来——老乔治。

    “我知道这听起来都很荒谬，但请相信我，至少这一天相信我！”

    老乔治依然持枪，但不再有任何对峙的姿态，祝幼仪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秦汉的话语配合眼前的地震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

    老乔治之前确实亲耳听到秦汉脱口而出有地震，此刻在秦汉强大精神力感染下竟然真的有一种愿意相信秦汉，相信这个预示未来的梦的冲动，但是多年沉淀的心性与理智将老乔治拉回现实。

    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对于强大精神力的抵抗会比普通人高很多。

    地震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后，建筑的晃动虽然暂时恢复稳定，但整个酒店的骚乱却没有停止下来，锐化依然可以感知到下面两个楼层的电话与脚步声。

    达科塔留下来的手机此时嗡嗡地响起。

    “令狐冲，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搭顺风车了，但是你们下午一定要离开拉斯维加斯。”

    声音一改娇媚，语速轻快。

    “达科塔，你在哪里？你知道什么了吗，你也会离开拉斯维加斯吗？”

    “放心，我会比你先离开。”

    紧接着女人下一句话则将老乔治与祝幼仪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了。

    “雷诺茨正带着人向酒店的方向前去，我会引导你们离开酒店然后联系丹比尔去接你们。但是必须尽快，这里全都是他们的人，我只能托住雷诺茨一段时间，你们趁地震赶紧转移。”

    随后达科塔将一段视频发送过来，还有几张拍自酒店监控摄像头与雷诺茨方面的内部视角。

    达科塔细心地标注了目前在酒店周围布控的人员，从地震之后并不长的时间里达科塔就高效率地将最新发现处理好数据汇总，发过来同时还做好干扰后续追击人员的准备，就可以看出这个身份是内华达大学博士的女人对这些十分熟悉。

    祝幼仪顾不上女人对她的特殊称呼，一同帮助分析酒店周围的形势，而在祝幼仪与秦汉了解酒店周围探员分布的同时，雷诺茨的声音同画面一道播放出来。

    “要取信老乔治只有按照他的办法，让国土安全部的探员跟着他一起先去，但外围的人手要组织好，如今因为两位部长的坠机事件国土安全部已经混乱一片，这场不大的地震我们正好可以重新掌控主动。”

    虽然地震与秦汉强大的精神力已经让他有了一丝相信的趋势，但是真正看到这段达科塔发来的视频，老乔治还是感觉心脏被猛烈重击，人瞬间苍老了几岁。

    神奇的达科塔去处理新增的麻烦了。

    秦汉这时走向老乔治。

    “乔治叔，都是我的错误，一开始没有解释清楚。”

    秦汉有几次类似的退让经验——在争执达到高峰或者刚刚结束的时候，立刻承认错误并道歉。

    如此收获的友谊会特别特别牢固，取得的内心成就感也更加强烈。这种最高点时刻的退让需要特别的勇气，但是如果做到会取得比赢了更加美妙的感觉，这种以退为进的策略是秦汉在大学与体育老师冲突后，无师自通的几条人生经验之一。

    他继续向坐在地上神色落寞的老乔治伸出了手。

    “A promise is a promise.”

    秦汉真诚地看着老乔治的眼睛，手保持悬在半空中不动的姿势。

    “宫保鸡丁。”

    老乔治愣了一下，然后自嘲一般地耸了耸肩，他当然记得与秦汉的约定。

    秦汉伸出一只手，而中年硬汉再次抬头看秦汉的时候双眼已经明亮，他抓住秦汉的手让秦汉把自己从地上拉起。

    “Give me five.”

    秦汉继续说。

    他对老乔治竖起了五根手指相邀击掌。

    老乔治终于自嘲地笑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是为了保护幼仪，也是为了让雷诺茨付出代价，而不是相信你的梦境。”

    他伸出五个手指与秦汉手掌相击。

    你会看到的，他会相信的，秦汉在心里说。

    “也为了宫保鸡丁。”

    老乔治继续补充着。

    不知身在何处，总能带来惊喜地达科塔仿佛能够看到总统套房的现况，沉默了一段时间的手机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

    “没到击掌的时间，我来托住他们一会，你们快些离开，提醒你们在衣柜里有一些衣服。”

    达科塔的语调干净利落，背景里还听得到汽车的声音，她似乎也在移动过程中。

    还没有脱离危险的三个人立刻行动起来，祝幼仪没想到这个性感惹火的女人心还可以这么细，她打开达科塔的衣柜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汉。

    。。。

    不久后，打扮一新的三人走出了这个总统套房。

    老乔治的体格在这里很难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只能换上西装，而在这过程里他们发现了追踪器——这同样是在达科塔有奇怪仪器的套房里发现的，针对于他们还在换装的时候录制了两段有关地震的新的对话，交错着配合沙沙声传输出去。

    酒店外黑色车厢内的探员们却终于从沙沙的杂音中听到清晰地对话，他们并不知道这是达科塔劫持之后发送的，对话里老乔治与那个亚洲小子正常地交流着这场不大的地震，一边交流一边判。探员们觉得宝刀显然未老，老乔治不仅拖住了这两个人而且看来男孩还相当大程度表示了臣服。

    这一边，在酒店内伪造完相关信息后，换完衣服的老乔治多看了两人几眼，秦汉与祝幼仪互换了着装性别。

    他耸耸肩按照计划率先离开。

    虽然已经不是地震之后的第一时间，但是楼道与消防通道依然有很多人，少数人发现地震并不强烈之后正在返回房间，但是大多数人依然在打电话并通过消防通道离开酒店。

    下楼过程中，老乔治把皮卡的钥匙给了慌乱中着急回主城的一个年轻人——本来这就不是他自己的皮卡，而且雷诺茨也一定能追踪到这辆皮卡；而追踪位置的信号发射装置则放在另外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体格相仿的下楼者身上——他在电话中将表示直接返回加州——而达科塔设置30分钟后信号将恢复发射，在此之前的信号位置会一直是酒店。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下到第四楼层时候秦汉的锐化发现了一个有耳麦的探员。

    鉴于对方只有一个人守在这里，秦汉用能量密度不大的精神飞针解决了。

    “这是刚才对我使用的那招吗，什么武器？”

    “没人告诉我是什么，但这是他们抓捕我的原因。”

    老乔治与祝幼仪已经经历了并不常规的事，此刻听到秦汉亲口说出这个事实仍然有些惊讶，但也终于理解了诸多之前发生的事并将彼此串联起来。

    三人在酒店一侧的消防楼道走到二楼至三楼之间的时候，秦汉简单地转述着达科塔为他们看到的情况，他的锐化也配合着进行探查。

    “一楼的那些探员无论如何是无法避开的。”

    秦汉说完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2：25。

    距离提前的那一刻只有9小时35分钟。

    此刻不论是雷诺茨还是外面黑色厢车都看不到秦汉三人站在一起的这一幕，他们看到的画面依然还是老乔治进入套房之后没有出来，而那沙沙声中对话却再次消失了，这让国土安全部的一帮人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行动，拉斯维加斯部长坠机事件虽然让他们变成在外孤军作战的少数派，此刻其实是有现场指挥与行动权的。

    在拉斯维加斯的道路上。

    一个黑色车队在通过交通路口的时候原本的绿灯突然变转成为红灯，同时一辆宝蓝色的特斯拉猛转向撞向车队；Trump大厦顶上一架正要起飞的直升机的无线电台突然失效，三架在美国很普遍的大疆无人机撞上直升机的桨叶。

    这些变故让雷诺茨恼怒，他也开始寻找技术上的帮手。

    老乔治靠近窗口看了眼下面，然后回头对两人点点头：

    “就这里。”

    然后又继续补充：

    “落地之后分开行事，最好和陌生人一起或者单独一个人离开，到公路对面的特斯拉超级充电桩碰头。”

    温暖的酒店之外是正处于寒冬的沙漠，狂风正将干砺的冰冷灌进衣服，让刚落地的秦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高度不高，这让已经领悟了延长身体与地面接触时间技巧的秦汉都没有使用前滚翻。

    他抬头去看窗口。

    老乔治虽然被攻击过，却仍然像一只矫健雄狮大开大合地依靠上臂的蛮力爬了下来，在与秦汉相互点了头示意等会碰头之后他就分散开避免被关注，绕着建筑从另一个方向找陌生人一同离开。

    但是女孩却迟迟没有跳。

    祝幼仪一向表现得大气利索——这也是老乔治没有留下多等片刻的原因——但此刻她却双手扶着窗沿弯着双腿跪在窗台上，眼睛闭着只是深呼吸，明显是不敢看下面。精神力调动锐化捕捉到女孩心里的焦虑和恐惧，而程度竟然远超牌桌，比之15号公路之前的追逐也不承让。

    幼仪恐高吗？

    他这才想起当初他在凯撒牌桌遇到女孩的那天，她没有和同学一同乘坐小飞机去看大峡谷。

    祝幼仪已经脸色苍白，逼着眼睛的她都没有注意到秦汉没有按照计划立刻离开。

    她生来倔强不愿拖人后腿，唯一的弱点恐高也从没给她带来过真正的麻烦，没想到在这种关口需要她面对这与生俱来的恐惧。祝幼仪闭着眼睛，两条纤细的小腿在寒风中晃啊晃，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女孩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强迫自己跳下窗，下落的姿势极其僵硬。

    祝幼仪怕不是真的是傻妞吧？

    看都不看就直着腿跳下来，不能跳先打声招呼也好，秦汉脑海中的念头还在想着，女孩就砸在他双臂上，相撞过程中头还磕到一起然后才一起摔倒在地。

    自己砸到人了？

    祝幼仪捂着头眼睛偷偷睁开，就看到秦汉也捂着头看她。

    正在秦汉结实有力的双臂里她这才意识到秦汉在下面，之前落下的时候自己带着秦汉补完了一个的侧滚翻。

    “疼吗？”

    祝幼仪小心翼翼地问，问完抿着嘴笑了出来——秦汉此刻正戴着自己帮他挑选的金色假发，穿的是一身女式的加拿大鹅，而之前脸上帮他简单化的妆已经被胡花了少许有点像花脸猫，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

    仔细看本来就有些清秀的秦汉好好打扮还真有点像个年轻姑娘。

    “还不快点起来。”

    秦汉看到这个女孩不知轻重地傻笑，做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斥责，只不过在这样一身妆容打扮下却毫无威慑力。

    压在秦汉身上的祝幼仪撑着秦汉的胸口起身，然后摸到了秦汉鼓起的胸罩——那是在换装时候本着换到底的原则自己随手帮秦汉戴上的——而这隔着衣服的胸罩在这挂着寒风的冬日里竟然暖暖的。这种奇妙的感觉在从酒店逃出来的紧张中竟然一点不冲突与奇怪，祝幼仪快速起身拉起了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