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来于秦:正文卷 第十一章 老将木通
周围的伤兵陆陆续续的走进了草甸子伤兵营,伤兵营也严格按照王良制定的规矩一步步的开始了运转。
随着一批批轻伤员的归队,草甸子伤兵营的名气,也开始在所有巡逻秦军粮道的斥候屯里流传,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关于医者王良的传说,莫名其妙的雨跟惊雷,王良缝衣服似的缝合伤口,王良的神药和手电筒,王良击杀狼王……
士卒们除了休息吃饭,便是行军作战,在这个娱乐严重缺乏的时代,对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自然是兴趣满满,越传越广。
与王良传说并驾齐驱的,却是关于一只兔子的传说,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自然也有不信邪的兵卒,在无聊之余,便抓住兔子开始了王良式的实验,将自己的脏衣服撕一点儿塞进兔子的肚子里,有的兔子当场死亡,也有当时不死的,过一两天还是死了,肚子里发炎化脓,烂的不成样子,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塞进了干净布条的兔子,虽然最终都会发炎化脓死掉,却是要晚上好些天。
整个粮道的斥候兵们大有被吓了一跳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王良制定的草甸子伤兵营关于个人卫生的各种规矩。
一些没有受伤的兵卒也开始勤快起来,洗澡洗衣服,注意个人卫生,好处也是显而易见,有时候,平时不注意剐蹭的小伤也会红肿发炎化脓,虽然不致命,却在行军的时候也会难受,却在洗澡洗衣服之后,虽然也会红肿,化脓的却少了许多。
一时间,秦军粮道斥候屯里洗澡洗衣服便形成了一种风气,不洗澡洗衣服,邋里邋遢,反倒是被兵卒们瞧不起,敬而远之。
于是,一些兵卒也在受伤后,被送到伤兵营时,在小河边看到白福便开始喊,我洗澡洗衣服了,我是干净的,引起周围一片哄堂大笑。
随之而来的,也便是王良的名气越来越高,草甸子伤兵营的规矩也深入人心,士卒们开始自觉的遵守。
一个自然形成的良性循环慢慢开始了蜕变,影响到了整个秦军粮道所有的士卒。
伤兵营按照王良的设定有条不紊的发展,随着白福等人的日渐熟练,分走了王良大部分的工作,王良倒是有了大量的闲暇时间,闲了下来。
柴大的好日子却是到头了,噩梦开始了。
秦国粮道上,凡是跟草甸子伤兵营有联系的兵屯,都象征性的派遣了一个伍的兵卒协助王良,慢慢的累积起来,竟然有百十号人,都多过一个兵屯了,而这些人也一股脑儿的都划归柴大调遣。
柴大安排的也是有规有矩,巡逻警戒,打猎捕鱼,采药,训练,辅助白福安排伤员……各个伍轮换着来,一样都没有落下,井井有条。
对这点,王良倒是非常的满意,只是士卒们松松垮垮的队列和分不清左右脚的左转右转齐步走,实在是看不到王良的眼里。
在一次心血来潮组织的小小阅兵仪式没有把人笑死后,王良一气之下,便把训练士卒这一块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教官是严厉的,王良上学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而王良教官是更加严厉的,因为王良也不太懂这个,但毕竟是经历过,可以一边训练一边回忆一边琢磨。
不训不知道,一巡吓一跳,原来挨训跟训人完全是两码事儿。
训练别人,是会上瘾的。
王良乐此不疲,挨训的士卒们却是苦不堪言,不过效果还是不错,一番折腾下来,行走队列什么的整齐了很多,比不上大阅兵的整齐划一,却也能马马虎虎入了眼,如果不是穿着的破破烂烂各不相同,到也有了一丝现代军队的模样。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王良也很满意,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电视剧上看到的,乱七八糟的阵法也搬出来玩一玩。
天刚蒙蒙亮,一队秦国骑兵便闯进了田常的营地,惹得营地里一片鸡飞狗跳。
这是秦国国府的正规骑兵,清一色的高头大马,身穿黑色军服,外裹黑色皮甲,领头的是一个老者,更是系了一条黑色披风,威风凛凛。
“田常呢,田常在哪,快点滚出来见我……”老头没有下马,也压根就没有准备下马,就这样坐在马背上大声呼喊。
田常小跑几步,跑了过来。
“将军,你怎么来了……”看清来人,田常便异常的高兴,惊喜道。
很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错。
老头是木通,秦军国府正规军到二百五长,也就是俗称的千夫长,田常曾经在老头的手底下做伍长,两个人自然是认识的。
“这就是你的兵,乱哄哄,没有一点规矩……”木通皱了一下眉头,便急切的问道,“伤兵营在哪,我要去伤兵营……”。
很显然,木通并不是专程来看田常,木通要找伤兵营,而且很急。
“您受伤了……”田常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动,而是疑惑的望着木通。
秦军国府正规军都驻扎在前线大营里,而秦军大营里也是有伤兵营的,而且看木通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般的精神抖擞,而木通却是指名要找伤兵营。
难道是,草甸子伤兵营的名气已经传到了大营里,要撤并进大营,或者有大人物受伤了,要召王良进大营治病救人……也没有听说有大人物受伤啊,真就是受伤了,难道大营伤兵营里那些医者是摆设……
“呸……瞧你那点出息……”木通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只一眼,木通便看透了田常的小心思,对于这个曾经在自己手下当差的兵痞子,木通还是非常了解的,自己如果说不清楚,估计这小子也不会带路,说不定还有可能发个假消息让那个王良躲起来。
“老夫奉国君之命回栎阳调粮,一路走来,伤兵营的事在整个粮道传的沸沸扬扬,老夫哪里能不知道。”木通解释道。
“老夫自然无事,凭那些个魏狗,也想伤老夫,”木通狠狠道,“只是,三子受伤了……”
木通口子的三子,便是木通的第三个儿子,木河,秦军中出名的剑士,一手家传的剑法出神入化,很是厉害,不过,也是木通唯一的一个儿子了,老将军的前两个儿子早已经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啊……是木河……”老将军的家事,田常也是知道的,而且对木河,田常也是非常熟悉,一声惊呼,便着急的挨个儿寻找。
木河就靠在一名骑士的怀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还在昏迷,田常闻到了一股臭味,曾几何时,田常身上也是有这么一股臭味的,自然格外敏感。
“你们没有给他洗澡吗?”田常叫道。
“都已经洗过了,我们听说了哪位王先生的规矩,”木通解释道,“我们也听说过那只兔子。”
田常终于舒了一口气。
兔子的传说却是让每一个听到的人心有余悸。
既然已经洗过澡也洗过衣服,哪这股臭味就是伤口发出来的了,也便说明,这个伤口一定有些时日,不是近期受的伤,稍微一算日子,田常便猜到,这应该是在秦军大营时便受伤了。
“大营里的医者怎么说?”田常问道,很是关心。
木通摇摇头,所有的骑士也都低头不语。
木河确实是在前线受的伤,一次与魏军的拼杀中,木河栽下了马,被几名魏武卒围攻,虽然最终突围而出,却是被魏武卒一剑撩过胸膛,大营里的医者倒是进行了救治,简单的止血敷药后,没有过几天,却是化脓感染了,便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也正是这个原因,国君便派遣木通带领亲兵回栎阳督促粮草,要知道,木通家便在栎阳周边,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贵族,有一片不小的封地,也算是变相的让木通护送木河回家,死在家里,落叶归根。
只是,木通一进入粮道,便发现了不一样。
原本,木通是瞧不起临时征召的征兵的,打仗乱哄哄一拥而上,没有一点章法,平时也是没有规矩,邋里邋遢。
可一连碰到几个正在巡逻的粮道斥候什,那些士卒都是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些更是用艾叶熏过衣服,老远就可以闻到艾叶特有的香气,即使给自己行礼,也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那些士卒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屏住了呼吸,刻意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
木通自然可以猜到原因,木通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味,自从出征,木通便已经几个月没有洗过澡洗过衣服了,身上的味道自然是刺鼻,可被一帮临时征召的征兵给嫌弃了,木通便很是惊讶。
这还是征兵吗……
木通召来几人询问,也便知道了草甸子伤兵营,知道了草甸子伤兵营里奇奇怪怪的规矩和兔子的传说,也知道了草甸子伤兵营里王良神奇的医术。
一个人,既然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整个粮道的兵卒,木通自然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