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杏林园网站的CEO。”郑仁道。

    苏云已经完全歇了过来，神采奕奕的，加上没上手术，没戴帽子，额前黑发飘飘荡荡，帅的一逼。

    “嗯？”苏云皱眉，道：“他找你？”

    “谁知道呢，齐主任打的电话，不好不接待一下。”郑仁倒是无所谓，换衣服，胡乱揉了揉被压扁的头发，说到：“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跟你去。”苏云道。

    “行啊。”郑仁只理解的字面意思，绝对没有往深处去想。

    “老板，这帮做生意的，心思可多了，别被人卖了。”苏云说到。

    “没事儿谁卖我干嘛，我只会做手术。”郑仁随口道。

    “会做手术就已经很……”说着，苏云顿住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随即，一向话痨的苏云沉默下去。

    郑仁仿佛能感受到苏云大脑正在高速运转，额前黑发无风而动，像是在散热一样。

    不过郑仁却懒得想彭佳的意思，管他什么意思，自己只是一个大夫。想卖自己，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所谓无欲则刚，郑仁就是这种人。

    很快，两人出了更衣室，来到手术室大门前。

    “彭经理，走吧。”郑仁招呼了一声彭佳。

    彭佳点了点头，凑近问道：“郑老板，找个安静的地儿说话吧。”

    “行啊。”郑仁随口说到：“苏云，你让富贵儿看好术后患者。”

    “去吃下午茶，怎么样？”彭佳试探问道。

    “都行，只要安静点就可以。别太远，说完了，我回来还要看术后患者。”郑仁道。

    “那您喜欢云酷还是红墙小院？”

    云酷，在国贸大厦，鸟瞰帝都，很是带感。而红墙小院在史家胡同，是老帝都四合院，逼格满满。

    郑仁最近和谢伊人去过一次红墙小院，但想想还是有点远。

    “太远了，就附近吧。”郑仁毫不犹豫的拒绝。

    虽然这位彭经理看上去不讨厌，但自己还要看术后患者，还要买菜回家。

    不能因为工作耽误家庭生活，郑仁现在每每都用家庭生活来描述自己和谢伊人的日子。

    虽然还没住在一起，但这么想，自己会觉得温馨好多。

    好在周围也不缺上档次的咖啡厅，彭佳的秘书很快便找到一家，预定了包间。

    一路无话，来到咖啡厅，进了包间，各自坐下。

    郑仁随便点了一杯新榨芒果汁，便问道：“彭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礼貌，但郑仁事情多，也只能单刀直入的问了。

    要不然，光是寒暄个二三十分钟，郑仁都觉得浪费时间。有这时间，郑仁宁愿去系统图书馆里看看书。

    再说，现在是彭佳有求于自己，直接点没什么。

    “咳咳……”彭佳被郑仁的直率噎了一下，这种气场，还真是大大夫独有的那种气场啊。

    “是这样。”彭佳双手放到桌子上，摆出一副坦诚的架势，看着郑仁的眼睛，一五一十的说到。

    他讲述了杏林园手术直播间的事情，但是没说杏林园流量暴涨、暴减等事儿。

    只是谈理想，却没有说明上市、流量的情况。

    郑仁认真的听着，始终保持沉默。

    “彭经理，你该不会找我老板做手术直播吧。”苏云原本有猜想，听彭佳的描述，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话直说，大家都很忙，苏云便直接问道。

    “是的。”彭佳的心猛然一跳，但是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和了几分。

    “什么条件呢？说来听听。”苏云也不是做买卖的人，那种相互试探底线的事儿，他知道，但是懒得和彭佳磨。

    这事儿，苏云是不看好的。

    直播手术，成功的话还好说。可一旦失败，诺奖候选人的光环还要不要了？

    虽然郑仁手术很稳健，到现在还没出现过任何一次纰漏。可是这种事情谁能保证？

    “条件听郑老板的，我们……”

    “老板，彭经理没有诚意，咱们走吧。”苏云一点都不客气，一听彭佳开始绕圈说话，直接翻脸。

    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着实吓了彭佳一跳。

    郑仁却没有动，而是笑了笑，道：“彭经理，如果是手术直播的话……”

    彭佳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要是郑老板直接给拒绝了，一点缝都不留，自己可怎么办？

    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如果直接用钱砸，是不是会好一些？不过这只是一种想法，彭佳可不相信一名诺奖候选人，会被自己用钱砸倒。

    “我还是有些兴趣的，不过具体的操作，咱们还要详细商量一下。”

    郑仁的话，让彭佳的心停止了跳动。

    他就这么同意了？

    苏云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郑仁，这特么是谈生意的架势么？一点都不讨价还价？上来就说自己感兴趣？

    伸脖子等着被宰啊这是。

    郑仁看出苏云的不满，但他只是笑了笑，便继续说道：“首先，患者那面要同意直播，这个工作的费用要彭经理来操心。其次，网站要给大力的宣传，只是网站内部做广告，怕是不够。第三……”

    没有思考，郑仁一二三四五，列出了五项意见。

    这特么不是冒蒙，是深思熟虑！苏云诧异的看着郑仁，这货难道有预知能力？还是说，他早就开始考虑手术直播的事情了？

    彭佳也愣住了。

    这些条件，都是具体的工作流程，而没有一条涉及到个人利益。

    他也很疑惑，看着郑仁。

    “彭经理认为怎么样？”郑仁说完，冷静的看着彭佳，问道。

    “郑老板，一台手术，您的直播费需要多少？”彭佳瞄了苏云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网站还有钱？”郑仁也很诧异，“我最近经常去，看新病例的发帖人都少了很多，怕是流量快用光了吧。”

    郑老板，你能不能不这么直接……彭佳泪流满面。

    “先谈正事儿，具体费用的问题，有时间你和苏云谈就好。我认为你们的盈利模式不好，并不看好前景。但这和手术直播没关系，咱们说的是两件事儿。”

    郑仁说完，彭佳就傻了眼。

    ……

    ……

    从来都不会跑题，手术直播间的名字，也不是为了一时的噱头。

    昨天编辑修改了封面，据说是因为版权问题。

    这几天，去手术室照相，拍个手术室的照片来做封面。现在的封面太黑暗了，而且和主题不符。

    有关于内容和工作就汇报到这里。月底六更，五月初七更，预定一下下个月的保底月票。

    鞠躬~~~

    bq

    身为一名生意人，总是要争辩一下的，为了利益也好，为了面子也罢。

    但苏云听郑仁说完，又沉默下去。

    他反复琢磨郑仁话里面的意思，很快便摸到了郑仁的思路。

    “老板，是手术量？”苏云当着彭佳的面，没说的太明确。

    “嗯，6张床位，怎么都不够。”郑仁笑了笑，坦然承认。

    苏云释然。

    老板只要别脑袋进水的忽然圣母了就好，要是为了诺奖，倒是可以舍弃一定的利益。

    毕竟，一切要给诺奖让路么。

    真能得奖，多少钱没有？还用在乎现在的小钱？

    彭佳一头露水。

    他不知道郑仁、苏云的处境，虽然多少能猜测到一丝端倪，但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郑仁的态度。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彭佳有一种时来运转的感觉。

    这是做梦吧……

    彭佳也不敢过多试探，万一惹得那个漂亮的像是姑娘的医生不高兴，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对郑仁的几点要求，说出了想了很久的解决方案，郑仁也比较满意。

    自己这面不用增加工作量，又能做出宣传。至于之后的事情，郑仁有考虑，但是都是大方向上的，细节没想太多。

    想多了也没用，低头走路，偶尔抬头看路就够了。

    想到，不如做到，这是郑仁一贯的风格。

    苏云开始接手，和彭佳详细敲定细节，看这样子苏云巴不得下一波tips手术的患者就做直播。

    正聊着，郑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杨哥，什么事儿？”

    “哦，我在外面谈点事儿，那我这就回去。”

    “不用不用，我去你那就好。”

    说完，郑仁挂断了电话，笑呵呵的说到：“杨老师那面有个患者找我去看一眼片子，你们先聊。”

    彭佳：“……”

    正主都不在，这事儿怎么聊？

    郑仁看到他的表情，安慰道：“苏云能做主，你们俩商量吧，这件事情尽快启动。”

    说完，郑仁拎起外衣就走了出去。

    见郑仁离开，彭佳还是有些恍惚。

    苏云大声问道：“老板，什么患者？”

    “说是胰腺癌，但杨老师觉得有些不对，找我去参谋参谋。”郑仁说着，已经走远。

    彭佳恍惚了一下。

    912的教授，吃不准，要找郑老板确诊？这个江湖地位，要比自己想象的高啊。

    他随即反省，自己还是小看了郑老板。人家是诺奖候选人的身份，可不能因为年轻就起了怠慢、轻忽的心思。

    彭佳摆正了态度，更加温和，和苏云之间的谈话也更顺利起来。

    ……

    ……

    郑仁离开咖啡厅，滴了一辆车，回到912.

    咖啡厅距离医院并不远，但郑仁为了节省时间还是坐车回去。

    和彭佳接触，这种事务性工作，郑仁多少有些抵触。但这比在海城的时候好多了，从前郑仁压根就不会答应彭佳出来。

    回到912，郑仁换了衣服，大步到了肝胆外科。

    “杨哥，什么患者？”郑仁和杨教授已经很熟悉了，他进门先招呼了一声。

    肝包虫病的患者已经顺利从icu转出来，现在正在康复期。这名患者的手术，急速拉进了郑仁和普外科的关系。

    水平高，脾气好，为人憨厚，杨教授很欣赏郑仁，所以现在有拿不准的诊断，他都要找郑仁来帮着掌一眼。

    这类的患者不多，三五天一个。

    郑仁也已经渐渐适应了912的工作环境与节奏，渐渐顺风顺水起来。

    “下面医院给出来的判断是胰腺癌伴肝转，我看片子总觉得有问题。”杨睿招了招手，示意郑仁赶紧进来，随后他拿起化验单，翻看着。

    “嗯。”郑仁走进来，见上腹部ct插在阅片器上，还有一个片袋放在阅片器前的桌子上，瞄了一眼，应该是核磁增强。

    片子上，明晃晃能看见胰头区有一个占位性病变，形态不规则。而且左肝内有两个占位，虽然不大，但第一印象考虑是胰腺癌伴有肝转移。

    伴有其他脏器转移的癌症，属于终末期。在前些年的时候，都是手术禁忌症，只能用放化疗来进行治疗，尽量维持患者的生存期。

    最近几年，随着外科微创化，手术创伤变小，也有人主张手术治疗。但即便是手术，也只是减瘤手术，术后还要冒着患者免疫力下降，肿瘤组织大爆发、扩散的可能。

    这张片子，让郑仁想起了自己学过的一个病例。

    “你看像不像乔布斯的那病？”杨睿看着上腹部ct，问到。

    是的，郑仁想的，也是乔布斯的病例。

    这个病例曲折离奇，全过程也没有向外公布，只能从某些已知的事情进行揣测。

    身为普外科专业的医生，郑仁对此进行过研究。

    早在1987年，有记者在乔布斯的新闻发布会上就描述了他“双手略发黄，不停抖动”的症状。

    但乔布斯本人并未予以重视，或者检查也没有查明真相。

    在2003年10月，经历了5年左右胸腹部疼痛之后，乔布斯终于去医院就诊。最初的片子，和眼前的这张ct很像，胰腺癌晚期，并伴有肝脏转移。

    因为他是佛教徒，加上乔布斯很抗拒现代医学，最开始一直通过饮食调节，导致最初的治疗时机被延误。

    当然，这是媒体的说法，郑仁可不这么认为。

    在诊断胰腺癌晚期后，乔布斯拒绝手术，准备等死了。后来被医生说服，做了内窥镜下取病理组织活检等一系列检查。

    诊断结果表明，他得的，并非是胰腺癌，而是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

    和胰腺癌不同，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可以通过手术来治疗，并且痊愈率达到50%以上。

    2004年7月底，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医疗中心接受了外科手术。手术术式没有对外公布，郑仁猜测应该是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

    术后乔布斯恢复的一般，毕竟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这种术式对人体打击非常大。而且，手术后，乔布斯并没有痊愈。

    5年后，他肝脏上的转移瘤增大，飞至田纳西州孟菲斯市卫理公会大学医院移植研究所，做了肝移植的手术。

    术后2年，乔布斯在2011年10月5日，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