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那脾气，除了某些值得尊重的大主任外，很少惯着哪一位。即便是在梅奥诊所，也是一样。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在大BOSS布洛克·莱斯纳的同意下才开始手术。

    这个项目，是布洛克·莱斯纳负责的，他对整体项目的进展有着极深的忧虑，甚至可以说是焦躁。

    项目明显进入了一个死角，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患者出现了复杂的并发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宣布项目失败，项目组可以解散了。

    然而一旦项目组解散，布洛克·莱斯纳面对的则是履历上会被标注一个失败的污点，以后再也拿不到赞助。

    那样的人生，是晦暗的，是没有前途的，布洛克·莱斯纳不想这样。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向全球很多的专家、教授发了会诊。但最后明确有解决方案的，却只有这个华夏的医生——郑仁。

    对此布洛克·莱斯纳也犹豫了很久。

    但项目组始终无法找到患者射频消融术后顽固型高血压的来源，想要再推动一下，也没有好的解决方式。非但没有好的方式，甚至连选择也只有一个——外科手术治疗。

    犹豫了很久，一直到郑仁同意来手术，布洛克·莱斯纳依旧拿不定主意。

    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虽然郑仁的诊断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这是唯一的一个解决方案，并且因为郑仁的项目获得了诺奖提名，也算是在医疗界有一定地位的医生，不是那种籍籍无名，凭着胡乱的判断信口瞎说的那种人。

    所以布洛克·莱斯纳只能同意试一试。

    签署了协议后，准备手术。

    实验室里配备了手术室，整体的环境、条件甚至要比普通医院的手术室要高很多。

    从一间屋子推到另外一间屋子就可以，对此郑仁也表示很羡慕。

    要是在912，自己有这种环境，手术量是不是能增长很多？3000例成功的TIPS手术，似乎也不是什么难题，郑仁想到。

    根本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到处播种，而是只要自己做就够了。一天十几台手术，不要太简单。

    “老板，慎重一点。”刷手的时候，苏云小声说到。

    “嗯，我会的。”郑仁只当是苏云常规叮嘱，也不是很在意。

    “我觉得这个项目组已经快要被停了，真做的不好，可能要背锅。”苏云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甚至会对诺奖项目产生影响。”

    “嗯。”郑仁心里有数，但是并不影响他对苏云判断的认可，慎重的点了点头，举着手回到手术室。

    苏云开始消毒，郑仁铺置无菌单，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

    布洛克·莱斯纳没有进手术室。

    在梅奥诊所，进手术室观摩手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也没有必要。

    360°无死角的手术术野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上，他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

    虽然这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可手术失败，项目组接下来要怎么办？

    宣告肾源性高血压射频消融术的研究失败？

    这对布洛克·莱斯纳来讲，如同炼狱一般，根本不能接受。

    此时，他又开始有些懊悔了。

    大屏幕分为四个部分，不同的视角，即将从不同的角度展现出手术的每一个细节。

    全麻、消毒完毕，手术开始。

    手术刀想也不想，一刀划下去。

    布洛克·莱斯纳的心蓦然一紧，腰部隐隐作痛，仿佛这一刀不是切在患者的身上，而是切到他自己的身上一般。

    少量流血，电烧止血后，钝性分离。一层层组织结构很清晰，很明了。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布洛克·莱斯纳却能看明白。

    正在这时候，有人走进来。

    微微的杂乱声，引得布洛克·莱斯纳心烦意乱。

    “安静！”布洛克·莱斯纳愤怒的说到。他的眼睛甚至没从屏幕上挪开，一直死死的看着手术过程。

    “是那个华夏的医生在做手术么？”苍老的声音传来，作为这里的大BOSS，布洛克·莱斯纳十分不满，自己都说了要安静，怎么还有人说话？！

    刚想要呵斥说话的人，他猛然间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诱发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是他！

    布洛克·莱斯纳怔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因为站的太急，带着滑轮的椅子猛然向后，他差点没摔倒。

    “查尔斯博士，您怎么来了。”布洛克·莱斯纳挤出一丝微笑，尽量缓和一下自己刚刚呵斥老人家的尴尬气氛。

    “看外科手术，难道还要看你们下支架、做介入手术么？”查尔斯·摩尔博士淡淡的说到。

    他对介入手术的歧视，是根深蒂固的，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布洛克·莱斯纳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给自己投资的金主，是一家耗材公司。公司上面的总公司，和查尔斯·摩尔博士的关系很近。

    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项目组烟消云散。

    布洛克·莱斯纳终于遏制不住内心的惶恐，腿抖的站都站不稳。完蛋了，查尔斯博士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的实验室在后面的基础实验大楼，距离这里很远，而且他对介入手术有着根深蒂固的歧视，根本不应该来才对啊。

    查尔斯·摩尔根本没去理睬布洛克·莱斯纳，而是直接坐到正中的椅子上，开始观看手术。

    手术做的很快、很稳。查尔斯·摩尔博士只是默默的看着，一直到看见肾脏，都只是常规的手术方式。

    虽然如此，查尔斯博士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不是大手术才能展现出手术医生的技术，从一些普通、平凡的操作上依旧能展现出精湛的技巧。

    出血不多，大部分操作都是钝性分离，这样对患者的损伤最小，术后恢复最快。

    而术者的钝性分离极为熟练，避让开绝大部分的血管。只是偶尔有一些小的毛细血管破裂，随即被电烧凝住，术野干净。

    看到肾脏后，术者开始游离周边的结缔组织。

    布洛克·莱斯纳站在一边，连坐都不敢坐。

    现在是他最关心，也最为疑惑的部分。当看到狭窄的肾动脉段后，查尔斯·摩尔博士忽然说到：“这就是你们介入手术的微创么？把内脏烧成一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