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恩和墨菲斯听见豪尔赫的这番话均是脸色一变，前者的神情稍稍松弛，心中的怒火更是因此而消退了不少，在心里默默道：“教廷看起来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墨菲斯的脸上则是浮现出一丝惊诧的神色，他扭头看向豪尔赫，眼神里带着震惊还有不解，他没想到教皇冕下竟然会当着李昂三人的面直接承认阿诺德的罪名，在不理解豪尔赫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同时，墨菲斯心中还升起一种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的感觉。

    “这老小子倒是聪明。”李昂嗤笑一声，一眼就看穿了豪尔赫这么做的用意。

    在现身之前，豪尔赫恐怕就已经想好了在这件事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处理结果，以及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对于前者，他所追求的结果其实和墨菲斯相差无几，都是想办法让这件事对于神圣教廷的影响降到最低，只不过他要比墨菲斯聪明得多，墨菲斯的办法是在根源上做文章，所以他刚刚才会想方设法地掩盖阿诺德的罪名，并且试图往李昂三人身上泼脏水，给他们一个污蔑教廷神父的罪名。

    但这对于有备而来的李昂三人来说显然是行不通的，且不说此时修女贝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就算没有贝丝，记忆提取魔法，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以及李昂手中的留影魔法，都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所以豪尔赫采用了更加聪明的办法——让尽可能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掐断这件事传播出去的渠道，将其控制在一个尽可能小的范围内。

    所以在现身之前，他就先让在场所有的信徒都陷入了沉睡，这样使得他就算当着三人的面承认阿诺德的罪名，也不会被信徒们知道，更不会被传播出去。

    事后就算李昂三人宣扬这件事，也顶多是掀起一场小小的无关痛痒的风波罢了，修会部和教会部的人在如何处理像这样的事上有着丰富的经验，别忘了李昂是一个巫师，只要在这点上做文章，要让信徒们觉得这件事是巫师对神父的污蔑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之所以干脆地承认阿诺德的罪名，一方面是再在这件事上狡辩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李昂身边的贝丝就是最好的证据，豪尔赫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修女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成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豪尔赫想要追求的另一个结果——尽快结束这件事。

    作为光明城国里人流量最大的教堂之一，每天都有超过十万人到圣百合教堂参观或是祷告，教堂上一次像这样被封锁，不允许信徒出入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豪尔赫甚至能听见一条街道外信徒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每多封锁教堂一分钟，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都在扩大，只有尽快解决这件事，平息这件事的风波，尽快重新开放圣百合教堂才能让信徒们觉得，只是发生了一件并不算大的事情而已。

    豪尔赫放低了姿态，轻声叹道：“我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教皇，我感到惭愧，这是我的失职，同时也是圣职部和教会部的失职。”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道愧疚的神色，紧接着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只见他朝奥恩还有贝丝低下了头，缓声开口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奥恩，不仅仅是你，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无数像你一样热爱着神圣教廷的人都会感到失望。我代教廷向你们道歉，还有你，贝丝，我同样要对你致以最诚挚的歉意，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同样对教廷充满了失望，但是，请再给教廷一次机会好吗？”

    豪尔赫仿佛彻底放下了教皇的身份和架子，他抬头看向贝丝眼神里透出一丝恳求，修女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涨红了脸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豪尔赫继续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你，奥恩，还有所有像你一样的修女一个交代，我保证。同时我向你保证，你和你的孩子将会受到最好的照顾，毕竟你们是无辜的。”

    柔和得好像三月春风一样的声音如同一道温暖的风吹进了修女的心里，贝丝眼圈霎时间红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惶恐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她哭着点了点头，哽咽道：“谢谢您，教皇冕下。”

    奥恩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失不见，不过他并没有像贝丝那样容易被打动，他深深叹了口气，朝豪尔赫轻声道：“教皇冕下，这些日子里，我在旅店里曾见到趾高气昂的牧师，在教堂里发现像阿诺德这样哄骗修女，令人作呕的神父，在默里山下看到耀武扬威，在默里山下看到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骑士，他们每一个人的胸前都戴着十字架，可是他们却做着和神圣教廷的教义完全相反的事情，我本坚信神圣教廷代表着光明，但是…”

    “我希望您能看看我给您的信，我希望真正的孤儿能得到应有的对待，我希望公正和光明，有一天会降临到所有人的身上。拜托了。”

    说着，奥恩弯下腰去，朝豪尔赫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一个骑士礼。

    豪尔赫点点头，认真道：“我会的，奥恩。”

    豪尔赫的低姿态和从善如流的态度让卡勒看向他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神圣独角兽变回人形，凑近李昂身旁，小声问道：“神圣教廷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头笑面虎，我曾见过七个教皇，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他的。”

    李昂若有所指道：“如果你见过的那七个教皇在成为教皇之前是异端裁判所的所长，他们也会是这样子。”

    “他出自异端裁判所？”卡勒狠狠吃了一惊，“异端裁判所的人什么时候也能当教皇了？在我那个时代，从未有出身于异端裁判所的人能够当上教皇！”

    “他是第一个，神圣教廷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李昂眯了眯眼睛，看向豪尔赫的眼神里掠过一道精光，“我曾和他当过交道，所以我比一般的人都要了解他，在刚当上教皇的时候，他曾被信徒们称为微笑教皇，因为他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三月春风般的微笑。”

    “微笑教皇？！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李昂，可你说他本来是异端裁判所的所长不是吗？”卡勒诧异不已，异端裁判所的所长是什么德行？看看现在站在豪尔赫身旁的墨菲斯就知道了，在卡勒看来，像这样的人怎么都跟微笑教皇这四个字挂不上钩才对。

    李昂不屑地嗤声笑道：“露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做最心狠手辣的事罢了，你也说了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笑面虎。如果没点这样的本事，光凭那些鲜血淋漓的功劳，他又怎么可能从异端裁判所的所长变成教廷教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