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小区，楚城比较早的商品房开发小区，略显破旧。

    凌晨的保安室，一个正值壮年的保安疲倦的趴在桌子上，十月份的楚城秋风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哐哐”的声音，对于习以为常的他来说，这种单调又枯燥的声音，无异于更加催眠。

    对讲机立在桌上，突然发出细微的“呲呲”声，这种声响当然无法吵醒睡梦中的保安。

    一个白影缓慢的从小区口进入，在玻璃窗前停顿一下，继续向前走去，保安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的厉害，睡着的保安大了一个哆嗦，抬起头，检查窗子是不是没有关好。

    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蹒跚向前，拉开窗子，“喂，你是谁！”

    外面风带着哨子，那人估计没有听见，缓慢的向前走着，保安拿出橡胶棒，砸着铝合金的窗框，“喂，你是谁，站住！”

    单薄的身影停顿一下，扭过头笑着。

    “原来是方婆婆啊，这么晚你干嘛去了？”

    “买菜！”

    保安看了一眼她双手拎着的东西，灯光太弱，看不太清晰。

    “好吧，早点回家，外面冷。”

    保安刚想关窗，想了一下，不对啊，这都凌晨了，上哪买菜？

    他眼神落在地上，地面上清晰的两条血迹弯弯曲曲的延伸着，他目光顺着血渍看去，血迹是从方婆婆拎在手中的东西流下的。

    “杀的鸡子还是鸭子？这么多血！”

    保安摇摇头，关上窗，看看手机还在充电，这手机需要换一个了，电池衰减的太厉害，才打了几把吃鸡，就没电了。

    打了一个哈欠，裹紧衣服，继续睡觉吧。

    “哐哐哐！”

    保安刚躺下，被拍窗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刚想发火，看到玻璃窗上一个红红的血手印，吓得披着的衣服都掉在地上。

    保安老赵还属于胆大的人，他凑过去看个究竟，那个血印子旁边忽地露出个人脸，一张邹巴巴的脸，脸上皱纹阡陌交错，而且很深，就像被手术刀刻上去的。

    老赵拍拍自己的胸口，把橡胶棍放下，拉开窗子，“方婆婆，你怎么还没回家？”

    “电梯坏了，你去帮我看看！”

    “不知道多少住户反映过这个问题，破小区的电梯，天天坏！”

    老赵关上门，搀扶着方婆婆，却感觉没有半点温度，还很咯手，“要不，方婆婆，我帮你拿着菜吧！”

    “嗯，谢谢你！”

    方婆婆把两个竹篮子递给老赵，竹篮子上面盖着盖子，老赵也不好意思揭开看，只是感觉里面的血就像流不完一样，不多，淅淅沥沥的，但是有淡淡的腥味。

    “婆婆买的什么？非要这么晚出去？”

    “肉，这个时间的肉新鲜！”

    两人转眼就来到电梯前，老赵按了下电梯的按钮，果真没有反应，“那我把你送上去吧。”

    “谢谢你！”方婆婆笑着，脸上邹巴巴的肉被挤压的耷拉下来，老赵扭过头去，“咳咳，不谢不谢。”

    方婆婆家住在十四楼，而且从没听说过她家还有别人应该是一个人住，老赵考虑到她年纪大，每走一层就停下来等她。

    方婆婆上楼的姿势很奇异，在每个楼梯就双足并立，然后用胳膊搀扶着身体，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扶手上，再抬起不着力的那条腿，然后放在扶手上的胳膊发力，和上面一层的那只腿同时用力，身体前倾，让下面的那条腿上来，老赵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完全是拖着腿在上楼。

    难道方婆婆双腿有疾病，这样下去走到天亮都到不了14楼。

    “方婆婆，我背你吧。”

    “谢谢你！”

    “篮子你拿好。”老赵把菜篮递给她，然后蹲下，“上来吧！”

    老赵突然感觉好沉重的身躯压在他后背上，奇怪了，方婆婆也就1米5左右，瘦骨嶙峋的，怎么这么沉重。

    老赵不老，三十多岁，生的虎背熊腰的，就算这样，背着方婆婆上到10楼后也气喘吁吁。

    “小伙子，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方婆婆搂着老赵，指甲好久没有修理，长长的如同一把把冰冷的匕首扣着老赵的脖子。

    老赵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只想早点把她送到14楼，因为他闻到一种不好的味道，淡淡的臭味，那种味道他熟悉，是死人的味道。

    不会是真的吧，自己背着一个死人，老赵开始流汗。

    “累了就歇歇！”

    方婆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眼睛如同干涸的潭水，眼球没有一丝光彩，直勾勾的看着老赵。

    老赵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用，不用！”

    哪知道脚下一个踉跄，他慌忙摆正身子，而方婆婆手中的两个篮子却掉到地上，里面骨碌碌的滚出来两个东西。

    方婆婆急的声音拉成一条直线，“我的菜，我的菜！”

    “我给..我给你捡!”

    老赵放下方婆婆，身子猛然一轻，就像自己又在生长一样，但是如此诡异的楼梯间，毫无惬意的感觉。

    两个东西滚到了楼梯的转折处，上面还蒙着一块布，只是鲜血早已渗透，老赵“咚咚咚”的跑下去，捧着“菜”准备放进去。

    “哎呀，妈啊！”老赵感觉自己手中抓着一绺头发，他骨碌一下坐在水泥地上，手中抓着的头发带出来一个人头，一个睁着眼睛的人头，脖子还在滴血，他大叫着扔掉头颅，发疯一样跑下去。

    “你把我的菜还给我！”

    方婆婆在后面尖叫着，空荡的楼梯间传来一阵阵回声。“还给我....给我....我!”

    老赵一步并做两步，向着楼下跑去，身后的声音如影随形.

    他抬起头，方婆婆在楼梯扶手间隙里恶狠狠的看着他，“还给我!“

    不能抬头看，跑吧，橡胶棍也没拿，手机也没拿，跑去值班室，打电话报警!

    他跑着，手抓着扶手旋转，下楼，继续跑，却.

    怎么也跑不完!

    怎么回事?鬼打墙！

    老赵注意看着楼梯的数字，自己一直在9楼，然后跑到8楼，又跑去了九楼。

    方婆婆的脑袋还是那么近，俯身看着他。“还给我！还给我....”

    老赵鼓起勇气说道:“我还给你，你是不是放我走！”

    那张俯视他的脸庞笑了，邹巴巴的皱纹一堆堆的挤压在一起，整个脸都扭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