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警校生个个身板笔直，脸色庄重。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这，也是一份光灿灿的荣誉。

    “今年一月，中央发出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在新一轮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校园贷、套路贷赫然在列……”

    李耀光语速缓慢，语调低沉，“在公安部协调指挥下，全国多个省市已经展开对校园贷及其关联违法犯罪的调查取证工作，省高官李国华同志就校园贷、套路贷也作出专门批示，要求我们必须严厉此类打击违法犯罪，维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

    “省公安厅也迅速成立专案组，对全省网络兼职诈骗犯罪线索进行梳理，将涉校园贷违法犯罪列为“飓风11号”专案，部署全省开展侦查，你们刚才看到的5.20案，也已被公安部列为山海省2018年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第四批挂牌督办案件……”

    省、部、厅的文件复印件依次传递着，从马斯洛手里传到了熊猫手里，又传到吴磊手里，又传到了何柏然手里……

    第一次看到部里的文件，第一次看到省高官的手迹，第一次看到厅长的批示，虽然是复印件，但也把几个孩子搞得心潮澎湃。

    “辣么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有组织的人了？”宣布完命令，李耀光和鲁凤鸣匆匆而去，七个警校生加何柏然仍被留在会议室里。

    “说得好象我们没有组织似的，”窦浩明显不同意熊猫的说法，他指指进来的张杰，张杰的警号上面赫然别着一枚鲜艳的党徽，“这是什么？”

    他接过钢叉师兄张杰递过来的纸，上面写着保密协议的字样。

    “参加专案组，都要签保密协议。”张杰笑道，“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是，是。”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答应着，却都在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条款。

    “注意啊，严格按照保密协议上面的条款来，泄密是要承担责任的，这个不用我多说吧。”张杰笑道，“你们先签，中午了，郑队说留你们吃饭，不用饭卡，就在地下一层的餐厅，伙食比咱们警院强，二十四小时开饭……”

    张杰走了出去，吴磊走了过来。

    “宗主，斯洛，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小，但大家都抬起头来，警院三年，吴磊是属于乐天派，与熊猫都是没心没肺那种人，话重话浅从不往心里去，这样郑重的样子大家也是头一次见到。

    “怎么了，说得好象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大家都没开口，郎建辉开口说话了。

    马斯洛一笑，“天塌下来了吗，还要说对不起？”

    吴磊闻言，脸色马上一宽，他看着马斯洛的脸色，“那这个东西，我签不签？”

    “签，”马斯洛斩钉截铁道，“谁都可以不签，你必须得签，你这也是提前熟悉案情，你也是受害者。”后面一句，他明显降低了音量。

    受害者？

    郭鲁敏脸一板，脸上的疙瘩都要竖起来了，“吴磊，你也借钱了？跟这种校园贷！？”

    “你不是借过我的钱了吗？”大灰狼郎建辉一愣，“钱不够你说啊，不够我再管家里要。”

    窦浩与杨洋都愣住了，“我们的钱他也借了。”他们俩人好象有些不好意思，被借钱的人不好意思了。

    吴磊有些尴尬，马斯洛一愣，吴磊借钱肯定有事，他的家庭情况大家是知道的，母亲再婚，父亲也不给他钱，从小跟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是他还有六个堂属兄弟姊妹，受父母影响，他在爷奶跟前也不是那种不受待见的。

    熊猫笑道，“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借了又不是不还，他不还我还。”他一把搂住吴磊的脖子，这一次吴磊没有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因为，他感觉很温暖，“宗主，你怎么知道他借钱了？”吴磊没往马斯洛借过，他不想让马斯洛知道。

    马斯洛自嘲地一笑，“吴磊设定我为紧急联系人，那帮校园贷找不着吴公子，“呼死你”却不放过我，哪，我昨天一晚上手机接到二百三十六个电话。”

    二百三十六个？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马斯洛慢慢悠悠道，“本来想在家里多住几晚，可是真是住不了了。”同样住不下的还有林疏影。

    “那这钱？”杨洋问道，“还给那帮校园贷吗？”

    “你傻啊，当然不用还，”熊猫笑道，“这钱借的，值啊，我都想去借，不是利息高过百分之三十六就不用还吗？磊，这下你赚大发了，你借了多少？”

    “两千。”吴磊看看马斯洛，马斯洛却不问他借钱去干什么，是不是也去买手机买衣服，就这份信任足以让他感动，“宗主，我到北京参加辅导班。”他主动说道。

    马斯洛轻轻一点头，示意他不用解释。

    “卧槽，你才借两千，不成，赶紧把那个app告诉我，我也下载一个，不是一个小时钱到账吗？我也去借个十万八万的。”熊猫立马嚷嚷起来，“如果打掉就没处借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真是发家致富好门路，吃喝玩乐好去处。”窦浩笑道，他说话从来只说半句，这次例外，说全乎了。

    “对，要想富，校园贷。”杨洋笑着补充道。

    马斯洛心里一动，就象一层窗棂纸捅开一个针鼻大的小孔，一丝光亮露了出来。

    “说什么这么高兴啊！”张杰又走进来，“等明天开始，有你们哭的时候，嗯，郑队说了，你们以马斯洛为首，分成两个组，一组马斯洛带队，另一个组何柏然带队，进行调查取证。”

    “是。”众人答道。

    “那谁到何柏然组？”张杰笑了，他笑着坐下来看着这帮学弟学妹。

    七个人，没有人动弹，郭鲁敏看看马斯洛道，“我去。杨洋你来。”

    咝——

    杨洋象牙疼似地瞅瞅大家，何柏然的脸一下酱紫了，他在区队好歹也是区队长，可是威信却跟马斯洛差了十个熊猫的距离。

    马斯洛笑道，“去吧，建辉也去，大灰狼和喜羊羊不能分开。”他巧妙地把人安排给了何柏然。

    郑涛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不说话，他掏出烟扔一支给马斯洛。

    马斯洛手疾眼快地接在手里，“郑队，我不抽，抽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的习惯。”他平静说道。

    郑涛一愣，另一支烟已经拿在手上，看样子还想扔，熊猫都张开手准备接着了，郑涛又悻悻地收回手。

    “郑队，我抽。”熊猫忙笑着讨好道。

    “抽个屁，没听说吗，抽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的习惯。”郑涛脸一沉，拍拍屁股走出会议室。

    “中午吃饭，下午参加专案组培训！”他的声音从走廊上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