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铸剑师:正文卷 第十三章,病卧于庭,春耕祭典。
不成想,旁山风这一病竟是一连三日。
在这三日里,一直都是燕儿照顾他,每天五次姜汤外加医者开的药。
幸好有燕儿的姜汤,那一股甜味让医者那苦涩的药味淡了许多,旁山风对此感激不尽。
二月十八日,晴。宜,疗病,入仓,交易,上职。
忌,登高,入宅,远行。
这一日旁山风在辰时吃了一碗药汤,便想去自己的田里,但燕儿坚决不许,说这两日村邑里的相邻(指村里人)已经帮他焚烧了高田里那块低地,不然春时不等人,种不出粮食可是大事。
索性,他一个人无聊,就在想怎么解决地的问题,他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耕完,一个人干活的效率太差了。
奈何他手里没有太好的工具,青铜器物他压根不用想,野人是用不起青铜工具的,再说会有谁把铜做成农具,但凡有铜的人,要么是天子皇戚,要么是诸侯贵族,天下所有的铜都在有权力和有势力人的手中。
华夏大陆铜矿就那么多,早就被贵族划分完毕。
更重要的是华夏大陆的人,素有尚剑之风,大到天子,小到一般野人,爱剑甚于美色美食。
走在山野间的游侠,穿梭于阴诡地狱的刺客,王公贵胄,大夫士族,不论文官武将,出行皆喜随身佩剑,更不用说那些剑痴,为得一把好剑宁愿十年给人家牵马执凳。
人们平常都是得铜即铸剑,谁有一把宝剑谁就能获得尊严,地位,乃至钱财美人,因而华夏大陆每每耗铜量甚大,谁还有精力去帮野人去铸就农具?除非他头脑昏花。
这些都是他父亲在世时跟他说的一些敏感问题,外人即使知道也不敢乱言。
他拿起屋舍里的石斧,这是一把新制的石斧,由于前几日,他将石斧石矛都弄坏了,昨天邑有司特意寻他,告知他今年的赋税提高一成,以补偿他所造成的损失,否则就要受到鞭笞之刑。
旁山风看着手中石斧,虽然坚硬,但以石击草木,胜之,以石击石无胜。
这是他父亲小时候告诉他的,他还如若想要砍石如泥,就需要更为坚硬的器具,而打造这些器具的材料,整个华夏大陆只有寥寥几种,一种是青铜器具,需要极好的铸造技术才行。
第二是天金,就是自天而降的陨石所带来的金属,质地极为坚硬,火烧不化,整个华夏大陆几乎没用东西能够锻炼这些天金,更没有人能够做出打击的锤头,因而无人能铸造。相传只有大禹所铸的九鼎,参杂了少许天金,但他的父亲认为多半是口舌相传的妄语,真假的确无人知晓。
而第三种,是恶金。这种矿物色泽呈红褐色,在华夏大陆多有分布,硬度仅次于天金,依旧没有物品可以锻打。而且融化后呈黑色,华夏大陆的人们都认为此物不祥,故而叫恶金。
旁山风的父亲善于辨识珠玉宝石,因而长年在山野间觅迹寻踪,认识到很多华夏大陆的物产,每次都带一些各类石头矿产回家,一边给他逗乐一边教他学习辨认。这些情形都历历在目,不由得又使他睹物思人,想起了双亲来了。
下午,旁山风喝了药汤,准备去自己的田里,路过村邑中心的时候,看到邑有司和一些老者在一个石台之上,下面围满了邑民,台上摆了些果品干脯,高香蜡烛之类,旁山风好奇,走了过去。
正好看见阿公也在台下,便问阿公:“阿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公看到旁山风也来了,寒暄中又问了一下他的病况,旁山风是又握拳,又劈腿得来证明自己已无大碍。
“阿风啊,你是新来的邑民,对此地风俗不太了解也是正常,每年的二月二十一,唐国都要举行农耕祭典,祈求天神保佑,求谷神赐福,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安康(古人说五谷安康,其实就是最先要保证粮食作物不受天灾,后来人类食物生产富余后,才开始用五谷安康来祝福人,家人,称为一句吉祥语),祈求赐福给庶常封地的邑民。”阿公一直注视着石台之上的情况一边给阿风介绍。
“阿公,祭台上摆放那么多果品五谷,这祭祀有用吗?”阿风不知所谓的说。
殊不知这一句话可把阿公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捂住旁山风的口,脸色胀红,瞪着圆眼在他耳边说:“你不要命了,这种亵渎神灵的话也敢说而且是在春耕祭典的时候说,真是童言无忌啊。”
“唔,唔,唔……”旁山风被阿公手捂住口鼻,让他呼吸难受只能呜呜大叫,看得一边燕儿哈哈大笑。。
阿公放开了他,对他说不可以胡言乱语,冲撞神灵,天罚下来,大家都遭殃。
旁山风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轻声问阿公:“阿公,原来这春耕祭典这么重要,阿风刚才莽撞了。”
“这也不能怪你,是我们做长辈的人没有跟你讲明。这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但是今年正月底以来,时令有些不同,本来此时天气应该已经回暖,但半月多前天时出现了罕见的倒春寒,一直持续到今日,将邑民春播延迟了许多。
本来明天才是祭典之日,我们邑民就提前一天,以表对天神谷神的敬意。
真正的祭典是在庶常封地主城进行,是在明天,更为隆重的也是在唐国国都,由唐侯亲自主持。那个场面才叫大,奉牺牲而献,号天子而令,才能灵验。
光那个祭品,也叫牺牲,就是把牛羊猪三个作为祭品,我们邑民根本做不到,只有天子诸侯才可以用这种仪式,这就是礼。我们的整个庶常封邑里,即使是庶常姬虔他也没有资格用牛羊猪三畜,来主持明天的祭典。”
阿公说的很多,让一边的阿风和燕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旁山风听到一半时就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他在自己的思维海洋里扑捉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似曾相识,但又很难以捉摸,只知道它是牛。
“牛,牺牲,牛,牺牲,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旁山风笑容流于脸上,喃喃的说。
“你怎么了,阿风你在说什么呢,我和阿公都听不见,你不会是病还没有好啊!”燕儿好奇的问,在她和阿公看来,旁山风此刻的神情很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