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铸剑师: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断剑封喉,守望相助。
驼树艰难的拖着身子靠在了一张几案边,抬眼间却瞧见甘春等人那正刺向中年父亲的剑,心想此人命将休矣,一时间竟不忍目睹惨状。
“咣啷……啊!”
接着便是几声惨嚎!
驼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金属坠地的声音,夹带着吃惊的痛苦之声。
一时间整个店里出奇的静。
驼树慢慢地放下遮挡眼睛的右手,衣袖慢卷,才慢慢的现出了令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横尸四人。
甘春跟他的三名仆役尽皆毙命,四把断剑的寒光照着他们那犹自瞪大的眼白,好像在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亮剑的,他们的兵器便断了,他们的脖子就破了。
驼树迟迟难以合拢自己的嘴巴,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淌着,他向那父女二人望去,那做女儿的稍有惧色,依偎着父亲的肩膀,而那做父亲的却静静的吃着酒水,唯有那右手下的包袱不知何时已经打来,露出一个色泽黄暗的匣条子。
驼树来不及去想对方是如何将甘春四人毙命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甘,甘大少爷死,死了!这可怎么办啊?”驼树带着颤抖的哭腔沉吟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隋定突然开口了:“不用怎么办。”
隋定平静的话,让驼树更是惊悸,这人可是刚刚杀了四个人,竟然冷静平淡如斯!话说回来这起人命究因自己而起,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失了气节。
驼树挣扎着支起身子,勉强行了一礼,对着隋定父女道:“多谢先生和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这位姑娘,小人这条命今天就结果在这里了,如今,先生因为小人而杀了他四人人,小人感激不尽,还望先生与小姐赶紧离开此地,一干人命小人担着就是,反正小人也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请先生与小姐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你都伤成这样了,更不要为了我和阿爹再加重了伤痛。”隋聆看到驼树强支身子欲要起身,疾步将他扶着靠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多谢小姐,只是现在闹了人命,军兵不时便会发现拿人,二位恩人还是借机逃吧,小人驼树的贱命不足挂怀。如若耽搁,我怕连累了二位恩人呐。”
看着驼树声泪俱下,难免悲痛,隋定轻轻放下了酒盏,用没有太多情绪的语气对驼树说:“我说了不用怎么办,你就在这里等着!”
隋定说完,驼树突然眼里有了笑意,二位恩人要自己在这里等着,看来他们愿意离开了,于是他擎起脖子对隋定父女说:“二位恩人,请快快离去,小人驼树定会在此等着军官来拿,绝不透露二位恩人丝毫踪迹。”
“你不会有事的,在此好好休息,日后我们有缘再见。”隋聆一边说一边将一块大麻布披在了驼树身上,眼中怜悯之情跃然脸上。
驼树看着隋聆楚楚动人的脸庞,心内感慰之意甚浓,赴死之意铿然。
待驼树再次回过神来,隋聆与父亲隋定已然离去,空空的酒肆内只留下了几具冰冷的死尸和他最后等待着的人生结局。
驼树被一阵急切的摇晃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十几个身着甲胄凶神恶煞的兵卒,把酒肆围得严严实实。
驼树看到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命运,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身体好了一点,还是因为他看到了解脱。
“你就是驼树?”一个为首的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像什长的人问他。
“是,小人正是驼树。”
“你可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知道,这些人,都是…都是小人杀的!”
“那你可你知道这死了人是何人?”
“小人知道,是城西甘氏的甘春少爷和他的家仆。”
“好,很好。”
那位什长什么也没有再说,命人将几具死尸用草席卷了,抬上车拉走,同时令人将酒肆里的血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甚至把所有的几案都摆放的跟驼树早上开门时一般无二。
驼树的嘴巴合不拢了,他无比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那位什长四下打量一遍酒肆,觉得十分满意,转身走到门首正要离去时,驼树喊住了他:“上官,为何不捉拿小人前去抵命?”
“因何要捉拿你?”
“小人害了人命!”
“是你害了人命么?”
“是……是小人害了人命!”
“是么?”
“……”
“好好做你的买卖,你没有害人命。那位先生说,谢谢你对小女的维护。”
驼树看着那位什长离去的背影,怔怔地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无罪,自己还能活着!
驼树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是他活了二十几年来第二件最让他感到难忘的一天,第一件是老板收留了自己,让自己免于饿死。
虽说老板自从收留了自己后,待己宽厚,还教自己认字和本事,但那远远不及今日那先生的作为,是先生将自己真真地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一剑断四剑,一剑封四喉!
甚至都没人看到那先生是如何出剑!
驼树自诩察言观色甚于常人,断人识人更有独到之处,然而他今日却看走了眼,那位小姐蕙质兰心,那位先生更是手眼通天之人,不但本事了得,竟能活人性命。
驼树知道他将一生都难以忘记今日之一切。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父女二人此时却置身于距离酒肆几间屋舍的一处宅院里。
“聆儿快过来见过你司马钟云伯父!”
“聆儿见过司马伯父,阿爹这几年时长跟聆儿提起伯父您,说您不仅识人有慧眼,观剑更有珠玉。”
“聆儿看来是越发出落的水灵了,不仅聪慧伶俐,还知书达礼,看这活泼的样子,让我这老头子都好生羡煞。”
“司马伯父您现在春秋正盛,何老之有?”
“还不老吗?你看看,我这长须都凭生添了许多灰色。不像你爹,他仍旧青春鼎盛。”
“司马兄,你可不能出此蹉跎之语,虽然你我相差几岁,但你现在声名远播,家财不尽,不像我跟聆儿漂泊不定,要不是这次司马兄鼎力相助,我父女二人将狼狈不堪,在此隋定谢过司马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