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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洪荒:第二卷:甲乙苍青 第一百零九章:试问明月何灼灼

    陆酒道人眼见如此胜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响彻整片混沌海。可是还未等到他话音落下,混沌之中又生诸多变化,难以捉摸。

    尔时,鸿蒙震荡不休,混沌之气纵横交错,原本一片静谧的无极太虚再也无法保持安定,纷纷扬扬的动乱充斥其间。随着混沌的演化,百千万亿的法界如泡沫般显现,而后重归无极。

    陆酒真人犹处空玄寂寥之外,玄虚之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若言有,不见其形,若言无,万物从之而生。八表之外,渐渐始分,下成微妙,以为寰宇,而有洪元。

    陆酒道人睁开慧眼,遍览混沌种种变化,以及其中蕴含的莫测玄机。周边万物虽然动荡不安,但是阵阵波动传到他身旁,随即自然消散。

    洪元之时,亦未有天地,虚空未分,清浊未判,玄虚寂寥之里。洪元一治,至于万劫,洪元即判,而有混元。

    陆酒真人在混沌之中盘膝而坐,就见他双手往两旁微微一分,便有一张古朴素琴悬在身旁。此琴并非凡物,乃是不可强求的先天法宝,名曰不语琴。

    不语琴,琴不语,在此琴之上,更无一根琴弦,故而又唤作无弦琴。琴无弦可拨动,根本不能弹奏,自然无有声响。只是陆酒此时双手在琴上本该装有琴弦的地方翻飞舞动,诸多指法如行云流水般运用而出,左手或跪,或带起,或推出,或爪起,或掐起······右手或擘,或托,或抹,或挑,或勾······在双手的配合之下,这本无一根琴弦的不语琴,其上竟仿佛有千千万万根琴弦,而无数的琴弦同时鸣响,居然合奏出一个个动人的乐章。

    陆酒以酿酒闻名,但琴并非他的强项。不过仙神本就圆满无缺,说琴不是他的强项,并不代表着他就不会弹琴,只是比起那些擅长弹琴的而言,隐约少了一点什么。但陆酒乃静虚山的三位主人之一,实力足以称得上是绝顶,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任自流。

    洪荒之中,关于陆酒学琴的事,有种种传说。有的仙神说,是蓬莱仙岛东华帝君传授,而有的仙神则说,那是大荒山明轩娘娘亲自教导······还有的说法,更是一个动人的故事,令无数仙神所神往。

    陆酒喜好酿酒,至于酿酒之物,那自然是以仙草灵根,亦或是玄丹神水等奇异之物为主。而要获得这些奇物,必然是要四处寻访,有时路过故交的道场,当然要上门拜访一二,不然就显得太过失礼了。那一日,他恰好路过大荒山,于是向看门的仙童递了拜帖,然后在山门前等了一小会儿,就有曜灵宫的赤霞童子领他上青埂峰作客。

    要说起来,其实陆酒和伏羲、女娲曾经并无多少交情,不过是同在紫霄宫中听讲,平日里也算是有些来往。但后来倾尘、明轩踏入洪荒,在大荒山身为玄灵宫主,又在东昆仑仙会上和璇玑相认,因为这一层关系,陆酒与他们才亲密起来。今日倾尘、明轩不在山中,故此前来迎接的并非是玄灵宫的祥云童子或瑞霭童女,而是曜灵宫的赤霞仙童。

    上山的途中,陆酒见赤霞童子面有忧色,不像往常那般欢快活泼,便向他问起大荒山中的事情。赤霞童子轻叹一声,但见他也不是外人,于是脆生生地将这些时日的难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三千年前,倾尘、明轩出门游历,久久未归。在他们二位仙神到来之前,大荒山只有伏羲、女娲两位主人,所以初时还没什么。但是到了后来,女娲经常想念倾尘、明轩,有时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曜灵宫内。她见到祥云、瑞霭,才想起哥哥姐姐尚未归来,闲来无事就传了他们几手道法,让他们自行修炼。而这八百年来,女娲愈发思念起两位宫主,竟然茶饭不思,也无心修炼。可她又担心哥哥姐姐有要事在身,自己不便打扰,就只是站在曜灵宫与玄灵宫之间的玉桥上,看着空中的日月星辰,有时一站就是三五年。

    过不多时,陆酒与赤霞已经上了青埂峰,到了天光湖畔。赤霞以云雾为桥,带陆酒往湖中走去,远远就见琳琅玉音桥上,有三个倩影依稀。陆酒自然认得,中间那人正是曜灵宫宫主女娲娘娘,而她身旁两个娇小的孩子,便是青云、瑞霭两位女童。

    如今已是夜半子时,天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发出清冷的光辉。

    女娲娘娘倚在玉桥栏杆上,望着空中那面冰镜,正幽幽唱道:“······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微风拂过,长桥两边的白玉铃铛随风轻轻晃动,传来“叮叮当当”的鸣响,与女娲娘娘的歌声相合。每一次轻微的碰撞,铃铛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而每一缕铃音,都能安抚人们的心灵,这便是此桥得名“琳琅玉音”的缘由。

    赤霞并未打扰女娲娘娘,而是从远方绕过,静悄悄地将陆酒真人带到曜灵宫前。恰在此时,伏羲从宫中走出,祥云仙童跟在他身旁,怀中还抱着一件锦绣衣装。陆酒真人正欲说话,伏羲道人连忙伸手制止,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陆酒当下便明了了伏羲用意,于是以眼神示意,问他要不要去见一见女娲。伏羲点了点头,对其伸手一拱,回以一个抱歉的神色,陆酒亦以揖礼相还。而再等他抬头之时,就见伏羲示意他稍微等上一等,然后带着祥云,二人一同往琳琅玉音桥上走去。

    女娲歌已唱罢,仍旧静静立在桥中央,遥遥望着天上的皓月,仿佛对周边的事情毫无察觉。风生水起,铃铛们纷纷传来清越的声响,与湖中的涟漪互为映衬。

    伏羲缓步走到桥上,青云、瑞霭见了,并未与他说话,但还是双双向其施了一礼,随即分别往两边退了退。唯有女娲仍旧看着浩荡青冥,并没有任何举动。

    伏羲见此,便从赤霞手中接过那件云天水漾羽缎披风,并将其披到女娲的身上,然后轻声说道:“妹妹,夜深了,你还不回宫里休息?在外面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