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陈威瘫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的掰着自己的手指，“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没错，我就是个癌细胞，我杀了我自己，这我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刻意忘掉了而已。他在心里补充道。

    “忘掉昨天的人也会忘掉今天，忘掉今天的人、迟早也会被明天忘掉。”陈诗很正经、也很严肃的样子。

    “好吧，现在我确实有点相信你真的能做到所谓的全知了。”

    竟然真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

    “就算我们都不是人，那又如何？这看起来和我问你的问题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我们是外来物。”

    “异人，概念之人，超越世俗界限的顶级能力者，这在之外，我们其实还有一个更‘官方’的名字。”

    “——异态灵。”

    陈威抬了抬眼皮，“所以呢？”

    “您比我强大，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位阶最高的能力者。就连您的眷属们，一个个的也都继承了您的超高位阶。”

    “位阶？我不是很懂。”

    “当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摆在一起，无论如何总有一方会压到另一方，胜利者就是位阶更高的存在。这涉及到信息的深度...”

    “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好想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你们圈子里的其他人。”

    “这个世界很小，圈子也小。”

    指了指尤金来，陈诗接着道。“门外男，你见过的对吧。就在你们刚来这里的头几天。”尤金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露出头来，微不可擦的点了两下后赶紧就又缩了回去。

    [该死！被发现了。]

    “那人就是那你的同伴之一吗？让我想想，门外男？哦，就是他偷走了我的钥匙。”

    “是尤金来的钥匙。”

    “...看来有些事情你还不是很明白，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呢。”

    “我知道。但在我看来，他更多的还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自言自语，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一样，我看不透你。”

    “这就是位阶带来的影响，您的孩子们天然的亲近与您，信赖以及臣服，这都是近乎设定一般的本能。但我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是外来物。与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居民有所不同，在规则的变动下，异常特性相互之间会有一定的磨合以及抵消。”

    “...，但你还是被我寄生了。”

    “这是一种交换。”

    “我觉得我吃亏了。”

    “不，当然不。

    ...我已经是您的了。”

    “事实恰恰相反，我对你一无所知。

    你说的话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高位阶，而我却一无所获。甚至在你说出这番话之前，我对这场交易根本就是毫不知情，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陈威摆摆手，不愿再去掰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他重又站起来，这次是真的要出门了。

    想了想，最后问道：

    “门外男一串，还有你亲自送出去的那一串。

    你至少得让我收回点利息，不要告诉我你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送给了谁。又或者现在已经人手一把，甚至每人都配上了两三套留着备用了？”

    “一串钥匙只能给一个异人放行。”

    “...哦，我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放行...，放去哪里？放进外面人类的平凡社会吗？”

    陈诗默认了这个事实。

    “相信我，如果聂白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杀了你。”

    尤金来本着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那还不图如光明正大的离近了听的心思，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他一手扶额，无语凝噎状。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还会为你说情不成？”

    “概念是杀不死的。”

    陈诗面无表情的样子惹得尤金来心里大为不满，正要开口怼回去，就听到了陈威不耐烦地劝阻。

    “行了行了！你就直说吧，他们去了哪里，是在一起，还是分散去了别处。”

    “新镇。”

    陈诗这次倒是出奇的干脆，很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一个地名，她当然不是什么心直口快之人，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就有了腹稿，不再隐瞒、又或者继续编造她的谎言。

    陈威皱眉，新镇？那不就是自己来的地方吗，自己这刚走，就要回去吗？

    “那应该不在我的职务范围之内了。”陈威这样想到。

    收容组织在全球范围内有着大大小小上百处基地，比如这片深山老林里的白色基地，再比如莱耶斯所属的黑色基地。基地与基地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在某些大型的收容失效事件面前，更是会紧密的联合在一起，众志成城一直抗灾。

    但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竞争的意味其实要更浓一些。

    自己这样一个新进的白色基地管理层，确实不好去插手“新镇”的相关事宜，但、自己是有莱耶斯这个分身的！

    发现陈威所担心的竟然是僭越与否的问题，陈诗差点笑出了声，“管理层？要按你这么说，我也是个高层人员啊，基地方面给出的招安待遇还是挺高的。”

    “不要再读取我的想法了。”陈威皱眉，这好像还真的挺烦的。

    “没办法，这不是我自己能停下来的。”陈诗摊了摊手，“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生效的被动技能，您应该是知道这种烦恼的吧。”

    陈威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无差别的巨量信息，宛如浑浊的江水，有用的实用信息也好，无用的垃圾信息也罢，全都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脑子里，总之绝不会是种能令人感到愉悦的体验。

    “您是怎么关掉这个被动的？”陈诗眨眨眼，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关掉？”

    陈威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能力的进化过程，“我没有关掉它，但是它们再不能影响到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有些记不清了。

    就这么突然的，耳边萦绕的低语再也乱不了他的心，它们依然徘徊在他的周边，但他就是能视之如无物，既不会错过某些重要的信息，又很自然的过滤掉了那些多余的废屑。

    陈诗羡慕极了，虽然陈威只说了两个字，但他刚才的心中所想已经很好的为她解释清楚了他到底是如何应付这一烦恼的。

    无他，够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