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亡灵:第二卷 诡谲迷局 第三十二章 术中
安东尼那些恐怖的毒肉瘤主要堆积在脸部和胸背上。
也不知珈兰使用了什么方法,这些可怕的黑曼陀毒素已经完全与安东尼的体液隔离,那些肉瘤就像一个个独立的蜂巢般结痂在他的体表。
胸背上比较平坦,这倒是很好操作,阿鲁奇本来想用钝石片作为手术刀直接进行切割,安东尼只得把自己的佩刀递给了他。
但阿鲁奇却毫不客气地扔到了一边:“不趁手!”
安东尼绝望道:“钝刀割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阿鲁奇抛过一个鄙夷的眼神:“身为一个优秀的祭司,把祭品去皮摆成好看的拼盘可是我们的基本功!”
“去皮……”安东尼一时气苦,抗议道:“可你现在是活剥啊!”
“有什么区别呢?”阿鲁奇无所谓道:“你要怕痛,我这里还有点老酒。“
“老酒?”安东尼似乎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稻草,眼里放出极度渴望的光芒。
“喏,这就是,想喝就喝点!”阿鲁奇倒也干脆,直接就把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皮囊扔到了安东尼身上。
安东尼拧开塞子,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猛冲了出来,有点像混合了硫化氢的沼气,又有点像一堆狗屎在阳光下暴晒后散发的那种浓烈恶臭……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发酵的粪汁!
还老酒……
可怜的安东尼直接被熏晕了过去。
阿鲁奇赶紧一把抓住那皮囊,把塞子重新塞紧,微笑道:“好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开始了……”
就在他掀起一个毒肉瘤要下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面前闪来一道黑影,他抬起头诧异道:“阿花,你这是干什么?”
原来辛辛那提花显然不放心,径直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很紧张地直指着阿鲁奇:“尊敬的萨满医师,希望你不要把他割死了,否则……”
“否则你就要拿这尖东西戳死我?”阿鲁奇阴阳怪气地问道。
“不,你的皮太厚,我没力气戳死你……要是他死了,我,我也就不活了……”辛辛那提花跺脚道。
“稀奇!你是兽人,他是人类,你发什么情啊!”阿鲁奇有些无语起来。
“哼!我不管,反正他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雄性!”辛辛那提花有些羞涩道:“我听说在东方,就有一些半兽人是远古兽人与远古人类的后代……”
“胡闹!这种胡说八道你也相信?半兽人那些大脚怪,其实是魔族与兽人的后代,人类的审美可没有这么随便……”阿鲁奇很认真地纠正道。
“我不信!就算以前没有过,我也要尝试一下!”辛辛那提花充分展示着兽人的固执与倔强。
“真是个傻丫头!”阿鲁奇摇了摇头:“这也得需要他同意啊!”
“他?”辛辛那提花指了指安东尼:“我作为一个酋长的女儿,看上了他,他同不同意,不都是一样吗?”
“……”
阿鲁奇也被兽人的风俗给堵得哑口无言了。
辛辛那提花说得没错,兽人的婚配都是以女兽人为主导的,在择偶的时节,女兽人看中的单身雄性才有资格成为其配偶,而且被看中的雄性绝对不能表示不同意,否则就是对女兽人极大的侮辱,将会被族群施以最残酷的石刑。
特别是酋长的女儿,更是这种风俗的重点保护对象。
如果安东尼知道这一点,恐怕他是不愿意再次醒来的。
“他现在这么丑,你怎么就看上了他呢?”阿鲁奇表示奇怪。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他的眼睛,我整个身子就软了……”辛辛那提花很是豪放地说道。
“唔,这真是冤孽……”阿鲁奇表示了理解,但显然并不接受。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会辛辛那提花那灼热的眼神,而是重新捏起安东尼胸前的一个已经化为黑色的毒肉瘤,手中的石片边缘很快发出一轮白光,宛如最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散发的光晕,
这是一项相当考究的工作。
黑曼陀的毒素虽然被隔离,但阿鲁奇知道,只要自己下刀稍有不慎,破坏了毒瘤的痂膜,那黑曼陀将再次通过安东尼肌肤中的体液,回侵到他的身体里去,那样的话,安东尼自然将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干尸傀儡。
虽然自己可以把他当成一个满载黑曼陀毒素的载体,但他能活着的话,显然对自己的意义更重大得多。
毕竟这颗灵珠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个普通的人类带在身上的。
一种奇怪的直觉很清晰地告诉自己,这个人类不光是对于自己非常重要,甚至对于这个世界,他也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和巨大的影响力。
身为一个隐居很久的祭司,他见过很多很多左右历史进程的存在,他的经验和直觉都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丑陋的人类,无疑也会是其中一位。
让阿鲁奇定下心来要把安东尼救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却是安东尼之前谈到过的那一墙鳞甲目动物标本。
因为研究它们的目的,正是安东尼没有说出来的秘密。
而现在,自己最欠缺的黑曼陀,灵珠,以及一个聪明的头脑,都一下配齐在自己面前,作为一个对雅苏大神无限信仰的祭司,自然无法抗拒这种命运般的安排。
他仔细地捏住那个毒瘤,然后用石片的锋芒很快地擦切一下,这个完整的毒瘤就被割了下来,只在安东尼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白皙的疤痕,宛如只是剥去了一个已经完全愈合了的伤疤。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对于肥胖的阿鲁奇来讲,这却是一项极其考验他体力与耐力的事情。
捏毒瘤的手用力不能过重,因为一旦把毒瘤挤爆,这些黑曼陀毒素喷射出来对自己也是一种极大的威胁,但用力也不能过轻,否则容易滑塌而又无法落刀。
对雅苏大神的信仰让阿鲁奇战胜了自己的肥胖与疲累,就算已经累得老眼昏花,他硬是坚持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分,他才把最后一颗毒瘤从安东尼的额头上切割下来。
然后把它扔进了石台下面那个已经漂满了颗颗毒瘤的大酒缸中,自己如同瘫痪了一样朝后就倒了下去。
也不管辛辛那提花正不可思议地盯着石台上已经焕然一新的安东尼,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奇怪神色,有欢喜,有不安,有自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