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融合了安德鲁的亡灵后，虚影没有再开启通道。

    因为尼娜的魂体与安德鲁和安东尼是截然不同的。

    她已经只剩最核心的一点本源，在本源护罩开启后，最后的核心能量一旦消耗殆尽，她也终将彻底消失。

    她的记忆、意识、领悟等都将散去，宛如她从未来过一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林东的精神力得到更大的提升后，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对尼娜的身份甚至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探究欲望。

    虚影停留在由灵魂能量聚合而成的巨大星体旁边。

    因为精神力的提升，他感觉自己需要调整一下才能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一小团极淡的蓝色火焰出现在虚影的大脑中央，微弱地跳动。

    似乎刚点燃的蜡烛，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拂灭。

    冥想中的林东很讶异，立马集中全部的精神力死死盯着这团诡异的蓝火。

    “这居然是我的精神力在燃烧！”

    当林东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如汽油一般被迅猛引燃起来！

    整个虚影立马被淡蓝色的火焰全部包围住了。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

    林东懵了，那个燃烧着的虚影似乎有种魔力，正在把自己剩余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抽吸过去。

    “真是奇怪，你的精神领域里怎么会存在冰蓝之焰？！”

    尼娜的灵魂波动如春风中的小雨沥淅而来。

    “冰蓝之焰？那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很久很久以前偶尔听到过，有一点点印象而已……”

    “我还以为你知道具体情况呢……”

    沉默一会后，林东转而回应道：“虽然你封印了有关于你我之间的所有讯息，但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为了我而来，并且，你似乎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是吗？”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尼娜的灵魂波动宛如层层涟漪般荡漾开来。

    “不，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所应该考虑的，不都应该是我们所爱的一切吗？”被蓝焰裹绕的虚影咧开嘴微笑起来：“也不知我何德何能，居然有幸让一个天使心甘情愿为我献出一切，而以我现在全部的见识和经验来看，我只找到一个唯一的答案……”

    “请你别说出来……”

    尼娜似乎猜到了他即将说出的话，她仅剩的核心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开始出现了涣散的迹象，支撑本源护罩的能量也忽然衰弱下去。

    “因为你爱着我……”

    林东却仍旧轻轻地说了出来，就像一个月影下的孤独恋人，对着整个世界暗自告白。

    “……”

    尼娜的灵魂波动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变得悄无声息。

    如果林东此刻能找到她存在的地方，定然能看见一尊水晶般纯净的小人儿那幽蓝的眼眸里，正滴落着一颗颗水晶般的泪滴……

    “并且……我想我应该也是爱着你的……”

    精神力的强大，会让很多直觉变得更为清晰透彻，甚至能把直觉分析成直接的因果，从而牢牢地掌控着真相，虽然真相往往很残酷。

    水晶般的小人儿在林东灵魂的一隅痛快地哭着，畅快地笑着……

    就像一个刚被告白的女子，光着脚踩着青青的草地，看着淡淡的白云，在天地间幸福地旋转，旋转……

    所有的等候，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永别了，我的爱人……

    就在尼娜想把自己彻底绽爆，把这最后的能量化为最后的冰冻守护时，那个燃烧着的蓝色虚影忽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乖，你哭的样子真的好美……”

    这一刻，就算之前已然忘却，重逢的喜悦已然把所有分离的沟壑填满。

    干枯了的情海，顷刻间巨浪如山，呼啸着把这一对璧人儿彻底淹没……

    “……你真是个呆子，做事总是这样不计后果……”

    “你不也是一样？”

    ……

    卡西卡缇的密室里。

    那个硕大的水晶球重新亮了起来。

    萨卡镇的景色丝毫未变地呈现在一对燃着黑色火焰的眼睛里。

    “咦，那么多狼人都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见这个镇子太穷，已经离开了？”

    “有可能，它们急着回北方的话自然不会耽搁太久。”

    “再看看刚才那个奇怪的屋子……”

    阿鲁奇的屋子里，那团灰白色的东西已经停止了蠕动，躺在石台上宛如一条僵硬的蛆虫。

    而肥胖的阿鲁奇，正用钝石片在费劲地割着那半边臭马肉，豆大的汗珠在他身上汇聚成一条条小溪蜿蜒而下，站立的地面都已然成了一个小水潭。

    似乎隔着水晶球，都能让人闻到那难闻的酸臭味。

    “这兽人胖起来，可真是要命啊！”

    那阴影略感无聊地叹息一声，伸出一截手骨轻弹了一下，一道指波就击在了水晶球上，原本光亮的画面一下消失了。

    “现在，你可以动身去帝都了。”

    “那你呢？”

    “唔，我得去北方转转，这些狼人的仇恨已经有了，但还缺少一个主心骨啊。”

    ……

    石台上，安东尼仍旧没有醒来。

    此刻如果阿鲁奇凑过来看的话，会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流起了眼泪。

    林东的冥想在护罩消失那一刻就停止了。

    但奇怪的是，灵魂中的虚影却并未消散，仿佛这一次冥想就是它诞生的纪元一样。

    它头顶着白，绿，红三粒璀璨的宝石，浑身张扬着绚丽的蓝色火焰，开始在灵魂中肆意遨游起来。

    它本身就是林东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虚体，而现在却有实化的迹象。

    这自然超出了林东现在的认知，就是尼娜也是不明所以。

    林东融合了安东尼和安德鲁的灵魂后，那时的精神力提升，其实指是他的精神领域得到扩充而相应地增加了一大部分本源精神力而已。

    尼娜已经告诉他，在灵魂领域里，还分成了精神领域、思维领域、意志领域、情绪领域等各种独特的领域，正是这些领域产生的不同力量，才支撑着灵魂的稳定运转。

    所有这些领域的力量产生与使用，都是要依靠消耗灵魂能量来弥补的。

    所以，精神力燃烧自然需要耗费极其巨大的灵魂能量。

    林东原本一开始有所恐惧，害怕精神力全部燃烧后自己将也被彻底摧毁，至少会变成一个毫无精神的萎靡废渣。

    但后来发现，自己吞噬的灵魂能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经快膨胀成一个红巨星了。

    既然虚影能够大批量地消耗灵魂能量……

    那就痛快地燃烧吧！

    烧吧，烧到天荒地老，烧到亘古之初，燎到万界之源，燎尽苍生之浊泪！

    “我就想看看，你最后能烧个什么样的成品出来！”

    林东对着虚影淡淡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