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么多年了，妹妹白莲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白喜还真不确定，因为分开的时候，她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都说女大十八变，就算现在白莲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敢认。

    但是这胎记，以及这胎记的位置，却是绝对不会改变，就算照片中的女孩不是妹妹白莲，那眼前的人，也一定见过妹妹，要不然根本无法模仿。

    “她……在哪？”

    白喜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语气也变变成了乞求，白莲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软肋。

    “唉……”

    李猛沉默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我并不准备现在告诉你，我本来是想拿这个作为条件，让你出面指证凌云天这些年的恶行，但是我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我改变主意了。”

    “李队……”

    “李……”

    旁边两个警察听他这样说，纷纷出言劝阻，却被他挥手挡住，转头认真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正义的使者，我们不能拿亲情作为筹码，去威胁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哥哥，哪怕，他是个罪犯！”

    说完这些，又扭头看着白喜道：“其实你几乎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只不过你不知道那是你的妹妹，她现在的名字叫做——凌如烟。”

    “凌如烟？凌……”

    白喜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她是凌老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怎么可能！

    就算她长大了，变了模样，我不认得她，可我是她哥哥，她没有理由不认得我！”

    “是，正常情况下，她的确没有可能不认识她的亲哥哥，可是，她早已经神志不清，你仔细回忆一下，每次见她时的场景，她……像个正常人吗？她和凌云天的关系，像父女吗？”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恐极，从李猛说出‘凌如烟’这个名字起，白喜就开始回忆自己和她有限的几次碰面，发现，确实如李猛说的那样，凌如烟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和恐惧，看向自己和别人时也是空洞的状态。

    因为是主人家的小姐，白喜自然不能盯着人家看，更不会多嘴去问，那是人家的家事，没有自己插嘴的份。

    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不对，那凌如烟一点也不像正常人家大小姐的样子，在凌云天面前畏畏缩缩，像是怕极了他父亲。

    “你……你说的是真的？”

    能说出这句话，说明白喜已经信了大半，李猛听了他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因为凌云天和凌如烟，哦不，现在应该叫她白莲，和白莲表面上的父女关系，我们也很难接近，目前，我们只能大致猜到，白莲应该是被软禁了，而且被使用了某些药物，而这些药物，应该有让人迷失神志的作用，很遗憾，在没有凌云天确切的犯罪证据之前，我们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李猛直视着白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们，需要一个证人，一个帮他实施过犯罪的证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面指证凌云天？”

    白喜道：“我到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哼……”

    李猛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以为你还有的选？这是你唯一一次解救你妹妹的机会，我们不可能现在放了你让你回去验证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你帮凌云天杀了这么多人，只有帮我们指证他，你才有机会在有生之年和你妹妹再见上一面，做与不做，你自己考虑！”

    说完，没等白喜表态，回头对两边的手下道：“先带回去，让他冷静一晚上，明天再说。收队！”

    众人走到停在海岸边一处阴暗角落里的警车前，刘伟也跟了上来，把李猛拉到一旁道：“李队，给支烟抽。”

    李猛笑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扔给刘伟道：“你小子，和尚当的不赖，烟都抽上了！”

    刘伟道：“你可别寒碜我了，为了当这个和尚，连烟都戒了，这眼看案子要结了，我不得放纵一回？

    哎，李队，话说，那凌如烟真是这‘冷面阎罗’的妹妹，我怎么瞅着不像呢？”

    李猛道：“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只要白喜相信，就行了，你信不信有个屁用！”

    说完，不等刘伟搭话，扭头上了警车……

    ……

    同一时间，东海市另一高档小区，一栋三十层高楼顶楼的一套住房客厅内，一身睡衣的高甜面朝着落地窗，身后，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人，轻轻为她披了件衣服。

    高甜扭头，发现是养父，有些意外道：“爸，都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高父道：“没有，你不也没睡吗，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高甜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眼眶中隐隐泛起泪花，突然抬头道：“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人，亲手把他的亲哥哥送进监狱，或者直接送上刑场，那，即使在法律和道德上，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她的哥哥，还会原谅她吗？”

    高父道：“呵呵，如果她的哥哥名叫白喜，我觉得，会的！”

    “爸，你……你早就知道了？”

    高甜，哦不，应该叫白莲，听着父亲语出惊人的话，猛地愣住，她一直以为，这是她自己的秘密，出了警队的李队，没有任何人知道，谁知道，还有他的养父。

    “甜甜啊，我那时候既然能从香港把你领养回来，怎么会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怎么会不调查你原先都有过什么经历，从你立誓要考警校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哥哥！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理由，你的理由，就是不能让你们兄妹俩都活在黑暗中，你想救他，你想通过你自己的努力，为你们这个小家带来光明，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你做的很好，你哥哥已经陷入的太深，这个时候你向警队坦白这些事，是最晚的时机了，我想不仅你哥哥不会怪你，警队的所有人都不会怪你，因为，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谁，又能真的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