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奥丁错把自己认成洛基，托尔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和伤感。尽管之前在萨卡星的时候他就听高飞说过，奥丁现在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已经糊涂到分不清他和洛基了，但直到亲眼目睹这一切，托尔才意识到奥丁已经变得多么的老迈了。

    父亲的衰老并非突然发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早在黑暗精灵入侵阿斯加德的时候，奥丁就已经表现出了焦躁、易怒、情绪失控的情况了，如果当时托尔能敏感一些，也许他可以早些预感到父亲的衰老，就算他无法逆转这一切，也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当如今衰老的奥丁突然在托尔面前出现，一切都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时候，坚强的阿斯加德王子终于变得脆弱，泪水不停的从眼中落下……

    “父亲，父亲……”托尔支支吾吾的抱着奥丁低声呼唤，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唤回父亲的健康。

    可这注定是徒劳的，时光已经在奥丁身上流走了。

    糊涂的奥丁并不清楚托尔流泪的原因，他只是慈祥的抓住托尔的肩膀，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他。

    “喔，我的儿子，是什么让你如此哭泣？离开阿斯加德的这些天，你受了不少苦吧？”

    “是的，父亲，是的……”托尔颤抖着说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我无比思念阿斯加德……”

    就在这时，奥丁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哼！这还不是因为你胡作非为惹来的后果！是你的野心和自大给你带来了这样的下场！”

    “我早就告诫过你，我们阿斯加德人被人称作神祇，并非天生高人一等，而是因为我们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这九界生灵是我们阿斯加德的立命之本，所以我们必须要保护好他们……”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非但不为他们提供保护，反而去荼毒他们……洛基啊洛基，你犯下的错误太大了！”

    托尔莫名其妙的为自己的弟弟承担一通臭骂，简直是有委屈说不出，奥丁还想继续训斥，高飞连忙给托尔解围道：“咳咳，奥丁，我想你还是先说说海拉的事情吧。”

    “海拉？”奥丁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点头道，“喔，对，海拉，我差点忘了海拉……”

    之后他转向托尔，严肃的说：“洛基，我的孩子，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坦白，其实你的哥哥托尔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子嗣，在托尔之前，我还有一个孩子，她的名字叫做……海拉。”

    “什么？！”这下托尔的世界观真的崩塌了，“我真有个姐姐？我并不是你的长子？”

    奥丁一脸疑惑的看着托尔：“你想什么呢？傻孩子，就算你没有海拉这个姐姐你也不是我的长子，你是咱家老三啊，洛基……”

    “……”

    托尔简直想骂人，但看在奥丁已经老糊涂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而旁边的瓦尔基里则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托尔，脸上仿佛在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吧？”

    这时奥丁继续道：“洛基，我的孩子，你的这位姐姐她非常危险，她野心勃勃，企图统治宇宙，再将所有生灵奴役……她就是杀戮和侵略的代名词，有她的地方便有纷争和战火……”

    “不光如此，她的能力与我的来源相同，我们直接勾连着阿斯加德的力量，也就是说，我们都凝聚着九界的信仰之力……目前我与她共享这份神力，但当我死后，海拉将独占阿斯加德的所有力量……”

    “等到那个时候，海拉将是不可战胜的。”

    托尔听完都傻了。

    “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办，父亲？”

    奥丁耸耸肩，表示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去找你哥哥——托尔，然后你们兄弟俩一起商量对策。”奥丁道，“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了。”

    托尔简直要掀桌了，你这个老家伙能不能别那么坑儿子啊！

    再说我也不是洛基！我哪个部位长得像洛基了啊！

    没等托尔再和他老爹交涉交涉，奥丁一扭头看到了瓦尔基里。

    “咦？这位姑娘长得很眼熟的样子……”

    瓦尔基里冷冷一笑：“我们又见面了啊，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上一次瓦尔基里与奥丁见面还是几千年前，当时的奥丁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而瓦尔基里与其他女武神则俯身跪在下面，奥丁看到的是瓦尔基里的额头和头顶，而瓦尔基里看到的却是奥丁的下巴和胡须。

    当时瓦尔基里觉得奥丁何其高大！何其威武！她认为奥丁应该是整个宇宙最魁梧、最伟岸的男人了。

    但如今看到奥丁风烛残年，站在这里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认不出，瓦尔基里又不由得感慨——眼前的家伙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儿，脑袋糊涂的老头儿。

    奥丁又仔细打量了瓦尔基里一会儿，之后问道：“阿斯加德人？你是洛基的朋友？还是来找我的？”

    瓦尔基里直言不讳的说：“我是来找你的。”

    奥丁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但过了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抱歉，孩子，我现在脑子已经不太好使了，我记不起来你了。你可以说说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瓦尔基里没有拒绝，但她也没有马上照做，而是回头看了看高飞和托尔，询问道，“我可以单独和奥丁聊聊吗？”

    托尔立即摇头，沉声道：“你想对我父亲做什么？”

    高飞却拦住托尔，摇头道：“怕什么，你难道还怕她伤害奥丁不成？别忘了，你老子只是脑袋糊涂了，身体可好得很，动动手指还是能轻易毁掉一颗星球。”

    “也对……”托尔这才同意瓦尔基里的请求，点点头道，“那你们谈吧。”

    高飞则指了指楼上：“你们可以上楼谈。”

    瓦尔基里没搭理托尔，只是对高飞点点头：“谢谢。”

    随后她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奥丁也移动身体，跟着瓦尔基里上楼，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等两人走后，托尔压低声音道：“高飞，你真觉得放奥丁和那个阿斯加德叛徒单独相处是个好主意？”

    高飞笑了笑：“别紧张，奥丁虽然年迈，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再说看他自己的意思，也想和瓦尔基里谈谈。”

    托尔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父亲……还有那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姐姐……之前真的是侵略者？瓦尔基里说的话真的是事实？”

    高飞耸耸肩道：“我想奥丁刚才对你说的话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

    与此同时。

    楼上。

    奥丁和瓦尔基里先后走到了别墅的阁楼。

    瓦尔基里回头看着奥丁，沉声道：“奥丁，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老家伙了，我也知道逼迫老人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但是我的仇恨已经积压在心里很久了，我不吐不快……”

    “也许你已经忘了这件事，我想你肯定已经忘了，毕竟你现在连儿子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我……”

    然而就在这时，奥丁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布伦希尔德、诺拉、海瑟薇、席娅拉、瑟曦、薇拉、达莉尔……”

    一个个名字从奥丁的口中说出，瓦尔基里却直接听傻了。

    因为这些名字属于她的战友，这是那批女武神的名字。

    其中布伦希尔德就是瓦尔基里最原本的名字，在她继承女武神的名号之前，作为平民的名字。这几千年来再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她自己甚至都有些淡忘了。

    可奥丁却一点没忘，他准确的喊出了那一批女武神所有人的名字。

    回头看向瓦尔基里，奥丁的眼睛中闪烁出歉疚的光芒。

    “英灵殿的女武神，永远忠诚于阿斯加德的女战士，你们为了阿斯加德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怎么能忘记你们？”

    听到这里，瓦尔基里已经呆住了。

    “可是……你明明已经……”

    奥丁轻轻一笑：“你是说……我的阿尔兹海默症？”

    “拜托，我的女武神，你在阿斯加德也生活了几千年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阿斯加德人会患上这种地球人特有的病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