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场的样子……您还熟悉吗？”

    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灰烬平静中带着些许歉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在见到防火女之前的灰烬心中还有所不安的话，那么到了现在，灰烬的心脏仿佛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但是与以往不同。现在的这潭死水，每当看向防火女的时候，都会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

    “抱歉……”

    看着面前的防火女，灰烬的目光中饱含歉意。但是对于灰烬的歉意，防火女仅仅是平和的摇了摇头。

    “不用致歉，灰烬大人。”看着面前的灰烬，防火女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本身便源于黑暗。是因为火的出现，黑暗才因此消退。而现在，火熄灭了，也只不过是让世界重新回到黑暗之中罢了……”

    “当您选择拒绝召唤我到初火之炉的时候，我便已经知晓了您的想法……”说着，防火女有些怀恋的摸着灰烬那已经满是裂痕的面孔，有些无力的笑道：“说起来……为什么灰烬大人您就这么摘下来头盔？”

    “不是你让我摘的吗？”

    听到了灰烬的话语，防火女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从火之时代刚刚拉开帷幕的一角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对于灰烬的性格与行为，防火女被谁都要清楚。甚至说，连灰烬本人或许都没有防火女了解自己。但是虽说如此，在听到了灰烬的回答之后，防火女的脸上依旧升起了一抹满是无奈的幸福。

    “说起来，灰烬大人，您知道您身上这幅盔甲的名字吗？”

    “名字？”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一旁的灰烬有些迟疑的蹙起了眉头。见状，防火女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您是最初的灰烬，从诞生开始，变没有痛觉，感觉，触觉，味觉……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是纯粹的无垢。没有善恶，不分正邪。对于常人来说，您就像是一个论外的存在。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无法理解善恶的动机……也正是因为如此，您也是最好的人性的容器……”

    “但是您还并不完美，作为远处古树燃尽后的存在，燃烧您的并非初火，而是伊扎里斯的魔女与混沌的子嗣们掀起的混沌火焰将您燃烧……正因是为如此，作为容器的您从诞生之初便存在着巨大的裂痕。于是，乌薪王葛温，最初死者尼特，伊扎里斯魔女，甚至包括那个接受了黑暗之魂的矮人，都自愿分离出了一半的王魂作为素材，打造了这身用于填补裂痕的“王之器”。”

    “所以，每当您摘下头盔的时候，裂痕将再次出现。而这，也就代表着您体内的游魂之力将逐渐消散。”

    闻言，灰烬平静的点了点头。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拳头，随即有些好奇的说到：“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无奈的白了一眼面前的灰烬，虽然防火女的眼眸已经被白蜡所封印，但是不知为何，灰烬能够轻松的感受到防火女的样子……这或许便是灵魂连接带来的好处。

    并没有回答灰烬的问题，坐在一旁的石阶上，防火女在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您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诞生的吗？”

    “……诞生？”

    点了点头，防火女仰望着祭祀场的穹顶，但是有些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祭祀场的穹顶已经变成了一片无垠的虚空。璀璨的星河点缀其间，五颜六色的虹光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基础的颜色。

    “当您熄灭了火焰之后，世界便陷入了沉寂……而当世界已经彻底的被黑暗所笼罩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万物都缩成了一个点。就宛若初火出现之前不朽古龙们的时代一样，连生与死的界限都已经模糊了。就这样，不知道有过去了多少个万年，从这个点上，发生了一声轰鸣。而后，便衍生出了这片星海。”

    “也就是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所预知的那样，海的时代。”

    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灰烬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因为当初在面对奥丁的时候，灰烬在释放风暴落雷之时明确的感受到了王魂的气息。只不过那气息实在是太过遥远，甚至说灰烬也只是模糊的感受到，并不准确。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想不明白，灰烬也就没有在意……如果不是防火女说出来，灰烬恐怕永远都不会在意。

    看着面前的灰烬，防火女点了点头。

    “这是深海的时代，您体内的游魂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就向你看到的一样，那些游魂的力量已经化作了人心的沉淀物在您体内形成了人之脓……”

    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灰烬略带犹豫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甚至已经拖在地上的，那宛若黑绸披风一般的人之脓，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可是……人之脓，不是因为深渊才得以诞生的存在嘛？”

    听到了灰烬的疑惑，防火女缓缓地点了点头。

    “您说没错，如果没有深渊的话，那么人之脓自然不会出现……但是现在，深渊已经从那个“点”中溢出，洒满了这片星海。”

    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灰烬陷入了沉默。他比谁都清楚深渊的存在。曾经的霸王沃尼尔便是因为研究深渊而走上了歧路，虽然依靠着深渊的力量，她近乎征服了整个人类国度。但是最后他的罪行依旧被法兰不死队所知晓。而在那之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惨遭灭国，法兰不死队将沃尼尔所有的军队，士兵，国民，尽数诛杀。

    但是他们的君主，霸王沃尼尔并没有因此而死亡。而是躲在了作为掩体而很早便建立起来的卡萨斯地下墓地。依靠着迷宫般的墓地以及精锐的士兵，法兰不死队便在卡萨斯王城的废墟上建立了法兰要塞进行永远的镇压。

    而霸王沃尼尔则是受到了长久的苦难……获得深渊力量的他不可一世，而深渊的力量随着累积的愈发庞大，也逐渐的失去控制。出于对深渊的恐惧，沃尼尔屠杀了神职人员并抢夺了四件圣物以保护自己不被深渊吞噬。虽然圣物的确能够屏蔽深渊的侵蚀，但是因为长久的研究，沃尼尔也已经病入膏肓。浑身的血肉被深渊尽数吞噬，虽然依旧或者，但是沃尼尔到了灵魂也已经遭受深远的标记。如果不是因为圣物的存在，他恐怕早已被深渊所彻底吞噬。也正是因为圣物，所以他才能让自己的上半身苟延残喘的留在世上……但是即便如此，圣物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沃尼尔迟早也会被深渊彻底吞噬……索性，灰烬便率先破坏了他身上的圣物。

    直到现在，灰烬都还记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沃尼尔被吞入深渊之中时脸上的惊恐不安……

    “所以……”沉吟着，灰烬将坚定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防火女：“我要怎么做？”

    “传承火焰……”

    “果然是这样吗……”

    听到了防火女的话语，灰烬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在得到答案的时候依旧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声。而听到了灰烬的感叹，一旁防火女的脸上则是升起了一抹轻笑。

    “或者……夺走火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