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宋村村里，卓不凡默默回忆事件的前因后果，刚刚宋大媳妇说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事情，引起了卓不凡的注意。

    比如说一百元钱，宋丈义和媳妇吵架时说他借了一百元给宋才做生意，如果宋才缺钱的话，干嘛给宋大锤一百元？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第二个疑点是柳庆霞偷情，宋大媳妇没亲眼看到柳庆霞做出对不起宋三石的事，只凭她衣冠不整地睡在灵堂里就断定柳庆霞不忠，在卓不凡看来缺乏说服力。

    最大的疑点是柳庆霞的女儿，宋三石头七那天晚上，柳庆霞女儿去哪儿了？

    卓不凡发现宋村被一层迷雾笼罩着，村民们的面目真假难辨，真相模糊不清。他不是要为柳庆霞辩解，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他决定在天黑前，从头理一理事情的前因后果。

    起点——宋德家。

    ……

    宋德家在村南边，靠近布柳河支流，一间土墙黑瓦房，瓦房前是一块平整过的泥场子，可以用来晒东西，四周被围墙围着，大门没关。

    宋德媳妇戴着头巾，坐在压水井旁边洗衣服，卓不凡走到她身后也没有察觉。

    “大嫂……”

    宋德媳妇偏头看卓不凡，冷淡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有什么事？”

    “大嫂，我想问你一些宋德大哥的事……”

    “他死了，昨天从河里捞出来就埋了，说有忌讳，必须早点入土。”

    宋德媳妇低头回了一句，把湿淋淋的衣服放进木盆，端起来就走。

    “宋德大哥是被柳庆霞杀死的。”

    宋德媳妇猛地转身，一脸惊恐地看着卓不凡。卓不凡郑重道：“大嫂，我师父是宋村长请来抓鬼的，情况很严重，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三石的死跟阿德没关系……”宋德媳妇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没关系，可柳庆霞不这么想啊，她可能觉得是宋德杀了她丈夫，而且她也这么做了。大嫂，我需要知道真相，化解柳庆霞的怨气，收服她。”

    宋德媳妇沉默片刻，开口说：“阿德是好心，看到三石一个人在家，就喊他过来吃饭。那天晚上阿德喝多了，吃了饭就嚷着叫人来摇骰子，三石手气特别好，赢了近二十元……”

    “等等，大嫂，你仔细想一想，宋三石到底赢了多少，我要一个确切的数字。”

    宋德媳妇肯定地回道：“二十元，没错，阿德一直输，还让我上楼去拿钱……”

    卓不凡心念急转，紧紧盯着宋德媳妇，“大嫂，那晚宋三石真的喝醉了吗？”

    “说不清楚。”

    “什么意思？”

    “在家吃饭的时候看着醉了，摇骰子的时候又没醉，从家里出去走的也稳当。”宋德媳妇停顿了一下，“我们是第二天才知道三石出事的，当时阿德说不对劲，让村长查一查，宋村长就去镇上报了案，警察所的人不管。”

    “大嫂，你觉得宋大锤这个人怎么样？”

    “就那样呗，宋家三兄弟除了三石，另外两个都不成器，宋老大贪财好赌，欠了一屁股赌债，对了，欠我家六元没还，阿德去他家要，宋大媳妇又哭又闹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宋德媳妇说道。

    “可我听说宋老大有财路，这几天已经输了一百元。”卓不凡意味深长地说道。

    宋德媳妇露出意外的神情，“没听说。”

    “嗯，谢谢大嫂，我先走了。”卓不凡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把一张灵符递给宋德媳妇，“贴身藏好，可能用不到。”

    宋德媳妇收起灵符，“宋老二媳妇。”

    “什么？”

    宋德媳妇端着木盆回屋，关上家门。

    宋二柱媳妇？

    卓不凡若有所思，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绕来绕去，又绕到宋家兄弟身上。”

    ……

    宋二柱家在一条斜坡路旁，三间瓦房围着一块石板铺成的场子，穿着粗布衣服的宋二媳妇在场子上喂鸡。

    跟宋大媳妇的丰润不同，宋二媳妇非常瘦，像纸片似的，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宋二嫂子，宋二哥在家吗？”卓不凡踩着石板场子走向宋二媳妇。

    宋二媳妇低着头，“出去了。”

    “我叫卓不凡，僵尸道长毛小方的徒弟，刚刚从宋德家过来……”卓不凡开门见山道。

    一听这话，宋二媳妇露出慌张的神情，低头跑回家，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柳庆霞是清白的，对吗？”在宋二媳妇关门时，卓不凡大声问道。

    “宋三石不是意外死亡，是被人杀死的。宋二嫂子，柳庆霞回来了！”

    宋二媳妇在发抖，脸上露出一种惊恐到极致、神经质的笑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柳庆霞回来报仇了。找到宋德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回来了，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

    卓不凡脸色难看，“你知道真相，你选择沉默。”

    “我不敢，我怕二柱打我。”宋二媳妇缩了缩脖子，“从嫁给他那天起，他每天都打我，有时候用拳头打，有时候用棍子，棍子都打断了好几根，有时候拿凳子砸我，他是个疯子，疯子，呜呜！”

    “柳庆霞偷情是怎么回事？”卓不凡问道。

    宋二媳妇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那天晚上，不止我去过老三家。”

    “还有谁？”

    “大嫂……二柱！”

    卓不凡瞪大眼睛，“宋二柱？他去宋三石家做什么？宋大嫂子没见过宋二柱……我明白了，他们不是一起去的，先后错开了。”

    宋二媳妇突然笑了，笑容有些诡异，“我根本不愿意嫁给宋二柱……那个畜生，他给我下药……”

    卓不凡先是露出震惊的神情，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孩子呢？柳庆霞的女儿呢？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二柱打她，还把她摔在地上，死了……”

    卓不凡气笑了，“你看见了，你不阻止？你明明知道真相，你不说出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当时出来阻止，大喊几声，就不会酿成后面的惨剧？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柳庆霞可能不会死，你和宋大嫂子都是杀人凶手。宋二柱去哪儿了？”

    宋二媳妇回神，摇头说：“我不知道，前不久村长来找二柱，说什么小女孩，小乞丐……”

    小女孩？！

    她是柳庆霞的女儿？

    她没死？

    不好！

    卓不凡脸色大变，冲宋二媳妇吼道：“快，找件宋二柱的衣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