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猎手:忧伤不可名状 第7章 谁还在内河上
时左才将人肉搜索称为“最笨的办法”,其实不无道理。
所谓人肉搜索,就好比在广袤的密林里寻找猎物的踪迹——人们在网络中遨游,往往会不自觉地留下许许多多的痕迹。有的痕迹明显、有的痕迹难以发觉,沿着这些痕迹一路走下去,你可以发现猎物的动向,身体的状况,甚至是各种各样有用无用的、关于猎物的信息。
但最终能不能找到猎物,又要另当别论了。
因为密林里的动物实在太多了。如何将有限而杂乱的线索发掘并整理起来,引出更多的线索,就是人肉搜索的关键之处。
举一个相当粗浅的例子:
你在打游戏的时候,被一个明显比你菜的小学生喷得狗血淋头,你决定人肉出他的家庭住址找上门去撕掉他的暑假作业——
那么你的调查步骤很可能是:
1、调查他的游戏记录,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消息→你发现了他经常和一个叫做“等我变身你就知错了”的玩家打游戏。
2、调查“等我变身你就知错了”,发现他的游戏时间相当固定,最早不会早于晚上六点,最晚不会晚于晚上十点,很显然是个家教严厉的小学生。
3、创建一个叫做“花花超级萌”的人妖游戏号,在游戏里加变身同学好友,利用变声器和萝莉音迷惑他的心智,要求加QQ网恋。
4、和变身同学成为网络夫妻,并借机认识那个喷你的小学生。
5、创建一个叫做“美美超漂亮”的人妖QQ号,和目标成为QQ好友,来上一段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网络恋情,并以寄出定情信物为由拿到其住址。
这是其中一条调查路线,其中每一个分支选项都存在着极大的变数,很有可能在进行到第3步的时候,就被变身同学一句“我已经有老婆了”冷酷拒绝。
而当一条路走不通时,你要做的,就是忍痛放弃目前的进度,从零开始:
1、记下臭小学生的游戏ID“超究极猩猩队长”。
2、去贴吧、论坛、国内外的各个搜索引擎进行地毯式搜查,寻找一切和这个ID有关的消息。
3、在贴吧发现了一个名为“超究极猩猩队长I”的账号,这个账号关注了假面骑士吧,奥特曼吧,爆照吧和戒色吧。
4、搜寻他发过的每一条贴子,在爆照吧发现了他的非主流自拍照和QQ联系方式。
5、重复第一次调查的步骤5,和他网恋。
这只是一个相对理想的状况,事实上,你很有可能会在进行到第2步的时候就遇到了问题——“超究极猩猩队长”的贴吧账号个人信息设置了“仅自己可见”,这时,你就需要再次重新开始。
而现实中的人肉搜索过程要远比这个例子来得复杂,你也许会面临更多的分支选项,不断地碰壁,不断地重新开始,方才能够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得到突破性的调查进展。
这就是为什么人肉搜索往往要依靠大众的力量才能够实现的原因——
一个人的力量和时间终究是有限的,每一次尝试调查都会耗费大量的精力,还有可能走进死胡同,只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碎片。
而当调查者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时,效果就截然不同了。群体中的每一个个体也许都会接连碰壁,只能得到一些小小的线索,而当他们将这些线索整理拼凑起来时,就能够得到一个相对完整的真相。
尽管希望渺茫,好在现在不过才晚上八点,我们还有整整一夜的时间。
难得见到衰神时左才如此有干劲,我也很是兴奋,当即决定与他兵分两路,调查一切与这个女人有关的线索。
——就算是调查我心仪女生的资料时,我也不曾如此热情。八卦果然是人类最原始而澎湃的力量。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个博客的用户名:伊织原栗子。
听起来像是个日本名字,我没多想,直接把这个名字敲进了搜索栏,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正是这个写满了“喜欢何先生的理由”的博客。
再继续翻下去,得到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为什么古X伊织在女优中算漂亮,但是却很少有人提起?】
【原来伊织太太之前下过海……】
【WANS-722超敏感175公分F罩杯的伊织XX原来是……】
我看得义愤填膺,心中不住感叹我国当代网民对隔壁国家的刻板印象真是深入骨髓,哪怕随便输入个日本姓氏,翻过几页总能找到些不怎么入流的垃圾信息。
一边抱着悲天悯人的态度和社会观察的心态把番号记了下来,我孜孜不倦地翻完了前面二十页的所有网站——除了对某位姓氏恰好是伊织的日本女星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以外,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按照一般的搜索引擎检索规律,如果她曾在其他的社交平台用过“伊织原栗子”这个名字的话,按理说相关的页面会直接出现在搜索界面的前端。
换言之,“伊织原栗子”这个账户名,很有可能并不是她惯用的账户名。她在其他的社交平台上(如果有的话)用的是其他的名字。
这是我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
因为照目前看来,这个名字似乎是我和时左才找到她的唯一希望。
我并没有气馁,死抓着这个线索不放,先后去了微博、从网、逼乎、假爱网等等一系列用户基数较大的网站,一一将这个名字输了进去,得到的结果是“此路不通”。
随后我又尝试了推推、汤不凉、非死不可之类的国外社交网站,一一败退。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我的满腔热血和耐心也在渐渐消失。
如果说,起初的我是抱着撞破了南墙也要找出结果的气势来进行调查的话,现在的我,恍惚间有了一种“我并非在撞南墙,而是试图用头顶倒立的方式击穿地球”的感觉。
现实中的人肉搜索比我想得要残酷也困难得多。
我抓耳挠腮,接近无计可施。低头一望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我有些烦躁地扭过头,时左才的电脑桌面一片空白,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一副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的模样。
看来妖孽如才哥也有行不通的时候。
我撇撇嘴。正这么想着,时左才有几分困倦地捏了捏眉心,说:
“她的微博名字是,阿唧小姐。”